第 51 章 小娃娃打人背後的...
額娘突然背過身,汗阿瑪也在旁邊笑得厲害。
小娃娃嗚咽的聲音一頓,感覺有幾分茫然。他抬起手在溼漉漉的臉蛋上抹了一下,朦朧的視線重新變得清晰。
然後就覺得屁屁好像更涼了,於是帶著好奇,用還沾著淚水的手指頭往下摸了摸,摸到一片冰冰的,滑滑的東西,哭聲又滯了滯,“嗚嗚嗚嗚……誒?”
抱起衣襬,低頭,就發現自己黑色的褲子上還掛著一隻白乎乎的小手,順著看過去,與太子弟弟對上了眼睛。
弟弟,弟弟?
圓眼睛轉了轉,緩緩瞪大,看看弟弟的小手,再看看自己露出來的大.腿,身後腰下的部位還涼颼颼。
遲來的羞澀終於斥滿小娃娃的大腦。
他飛快往榻上一坐,扯著衣襬使勁往前伸,意圖蓋住已經露出來的大.腿肉肉。
白皙軟彈的小臉蛋上紅撲撲一片,唇紅,眼尾也紅,看起來好似一顆秋天裡熟透了的小柿子。
拉了一會兒衣襬,意識到不對,又把弟弟的手拍開,把褲子搶回來,想要穿好,然而只拉到大.腿上一點點,就被勾住了。
急得他又想掉眼淚。
看見額娘還背對著自己,希冀的眼神朝汗阿瑪看過去,就見他還在笑!
一邊笑,一邊捂著肚子,另一隻手悄悄擦了擦眼角,少頃,笑聲忽然更大了起來,好像是要把外面的人都吸引進來似的!
小娃娃被自己的設想嚇得一驚。
身下的墊子繡了花樣,有些粗糙,磨得屁屁和大.腿都有些難受,難受,且涼快,而褲子又怎麼都穿不好。
弟弟還在旁邊趴著看……
嗚嗚嗚嗚小小的時候就被看光了,以後會不會被福晉嫌棄啊。
沒臉見人了嗚嗚嗚嗚嗚噫嗚嗚。
他終於忍受不住,一隻手抓著自己的褲子,一隻手抬起,把臉蛋都埋進手臂彎裡,哭得差點背過氣去。
恰好這時,葉芳愉聽見他哭聲不對,連忙收拾好笑意,繼而轉過身,伸手想幫他先把褲子提起來,好歹給他留一點面子。
就看見旁邊的小太子露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懵懵懂懂湊到哭泣的哥哥旁邊,小大人似的安慰他:“哥哥不哭,不怕不怕。”
“看屁屁又沒有什麼,我也有屁屁呀!”
說完以後,不知哪:“哥哥哥哥看!我和哥哥一樣,都是白的!”
小娃娃盯著眼前一團渾圓的肉肉,哭聲停止,愣住了。
葉芳愉和皇上也是一驚,然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養兒歡樂多。
葉芳愉從前不懂,現在是徹底知曉了。
只是不知道等他們兩個長大,回憶起這段往事時,會不會重新羞紅了臉。
她與皇上笑了好一會兒,才堪堪止住一肚子的笑意,一人一邊,幫著兩個露出屁.股的小娃娃提好褲子,又收拾好身上的衣裳。
連連保證了許久不會將今日之事說出去後,才重拾之前的話題。
葉芳愉把渾身上下都紅通通的小娃娃抱在懷裡,語氣十分溫柔地問他:“寶寶還沒跟額娘說,那個武器是怎麼回事呢。”
小娃娃的兩隻手還死死捂住臉蛋上的肉肉,只露出一雙因為哭泣而泛紅的圓眼睛,眨了眨,反問她:“武器,什麼武器,額娘,那個就是武器嗎?”
可是不是隻有刀槍弓箭才能叫做武器嗎?
小娃娃玩過許多次打仗的遊戲,又從小就立志要做大將軍王,對於兵器還算了解。
葉芳愉被他問得一怔,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個確實不該稱作武器,叫暗器才對。
但她沒有反駁小娃娃的話,而是把那東西拿過來,繼續問著:“就是這個東西呀,是誰給你做的?”
小娃娃想了想,“我跟青緹姑姑要了這個。”他伸手指了指橢圓狀的木頭,“把它套在手上,敲東西就不會疼。”
“然後看見多蘭嬤嬤用來夾核桃的那個夾子,上面有尖尖的刺,我就叫小安子給我改良了。”
“但是小安子很笨,力氣又很小,他什麼都不會,所以他就拿給了王得平和王得安,再拿回來就是這個了。”
聽完他的解釋,葉芳愉這才瞭然。
王得平和王得安就是跟在延禧宮大總管胡永安身邊跑腿的那兩個小太監。
進宮之前本是一對同胞兄弟。大的那個早進宮幾年,一直在內務府做事,小的那個才入宮不久。
早先延禧宮要重新挑選宮人,因著被皇上發落過的緣故,內務府上上下下都亂做一團,沒法一次送齊,只得陸續前後地送了好幾批宮人過來。
他倆雖不在同一個批次,卻都被杜嬤嬤一眼挑中,後來又在登記名冊時,發現了他們的關係。
本該有些顧慮的,但杜嬤嬤後延禧宮在被封禁的那段時間裡,王得平對她一直很是恭敬。
並且每次輪到他來送份例時,不僅從未有過
以次充好,甚至連半分克扣也無。
從質量和數量上來看,都比旁人送的要好。
故而斗膽請葉芳愉將他們兄弟二人都留下。
引得葉芳愉也有些好奇,喚來人一問,才知原主以前救濟過他一次。不過是二十兩銀子,卻叫他記了好些年,甚至甘願冒著觸怒皇上的風險,竭盡全力也要護住延禧宮應得的份例。
得知前因後果,又叫杜嬤嬤查了查他們兄弟二人的身份背景,得知他們身後並無其他主子,葉芳愉纖手一揮,做主將他們兩人都留了下來。
不僅親自取了“平安”作為名字,還直接把人送到大總管胡永安那裡去培養。
也許就是因為得了葉芳愉的看重,他們兩個面對小娃娃時,也向來無有不應。
莫說是做防身的利器了,只怕是小娃娃說要天上的星星,他們也會絞盡腦汁做出個登天梯,呈到小娃娃面前來。
葉芳愉有些頭疼地伸出兩根手指,揉了揉額角。
很快又收起復雜的思緒。
她扭頭想問皇上那個被傷到的宮人如何了,卻見皇上懷中坐著小太子,五官有八成相似,一個清雋俊朗,一個奶裡奶氣。
眼下皆目光灼灼地看著她,眸底似燃著火焰一般。
葉芳愉:……
她覺得自己現在好像個剛出爐,香氣噴噴的肉包子。
“皇上?”清潤如醴泉般的聲音響起。
年輕的天子很快回過神,心裡像被塞了十來只迷路亂跑的兔子。
他目光狼狽地在地磚上滾來滾去。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和剋制,“何事?”
葉芳愉還沒發覺他的異常,只覺得他表情有些奇怪,問道:“不知被保清傷到的那個宮人如何了?”
被派去查看傷勢的宮人早已在門外候著。
梁九功聽到屋裡傳來的呼喚聲,忙不迭把人帶進去回話。
“回皇上,那個宮人傷勢無恙,不過是腿上被劃了兩道口子,將養幾天便沒事了。”
沒事就好。
葉芳愉鬆出一口氣,問完了利器來源,又覺得自己很應該問問小娃娃的動機。
於是又把懷裡的小娃娃抱起了什麼,惹你不高興了?”
她後面這句完全是下意識,不想承認保清是個熊孩子。
問完以後又覺得自己這句話好像有些偏頗,剛想打個補丁,就見懷中的小娃娃倏地把臉上蓋著的小肉手放了下來。
頂著一張大紅臉,朝葉芳愉和他汗阿瑪嚷嚷:“我是因為看見他幹壞事了!”
“他是個壞人!”
“對,壞人,哥哥才是好人!”此時小太子也捏著拳頭給哥哥作出擔保。
兩個小娃娃就此你一言我一語地嘰嘰喳喳起來,語調混亂,聲音高昂,還帶著幾分激動和亢奮。
說著說著,兩人同時往下滑,噔噔噔跑到屋子另一邊,拿了個什麼東西過來。
葉芳愉一瞧,是個白瓷碗。
她有些疑惑,就聽保清扭頭朝小太子喊了一句,“弟弟你先不要說,我來說就夠了。”
“對,哥哥說就夠了!”小太子跟鸚鵡似的,只會重複保清說過的話,一邊說,一邊點頭,臉蛋上的肉肉直接漾出了一圈一圈的紋路。
看得葉芳愉手心忽然癢癢了起來。
下一瞬,就聽得自家的小娃娃石破天驚說出一句:“我看見了,他把皇叔的藥藥偷偷倒掉,然後兌了茶水進去!”
葉芳愉還沒反應過來,旁邊靜靜聽著的皇上便倏地沉下了一張俊朗的臉。
他大手一伸,把保清手裡的瓷碗拿過來,轉動著細細打量,須臾,指了指碗底上一處花紋,“確實是出自純親王府,這應是隆禧的藥碗。”
看葉芳愉面露不解,他便細細給她解釋:“隆禧因著早產的緣故,自小身子就不好,常年喝藥,無法學習騎射,平日最愛看書和畫畫。”
“後來有一段時間,迷上了畫各種花樣子,純親王府裡所有的傢俱、瓷器、乃至衣裳和手帕,全都按著他畫的花樣子打造。”
“若是他親手設計的物件,底下都會帶著這個花紋。”皇上把瓷碗遞到葉芳愉手裡,特意點了點碗底的一個圖案。
那是一個飛鳥形狀的圖案,只是這鳥比較胖,有點兒像是……肥啾?
葉芳愉一邊看,一邊不確定地想著。
今兒是中秋,前朝的宮宴一般持續至傍晚時分。因著後宮還有太皇太后設下的家宴,宗室王爺出宮的時間則要比朝臣晚上一兩個時辰。
而純親王因著身體孱弱無力,早先就得了皇上的明旨,可自行決定何時出宮,回府休息,哪怕是不想參加家宴,皇上和兩位老祖宗也不會說道什麼。
但他卻很是堅持,從未早退過一次。
為此,慈寧宮還專門收拾出來一間側殿以供他隨時休息。
是以葉芳愉有些不解,純親王入宮參宴,有皇上和兩位老祖宗的照拂
,還有專門的宮殿居住,可說是應有盡有,不過喝個藥,怎地還要自備瓷碗?
皇上沒想到她的疑惑是在這上面,陰沉的俊臉怔了怔,旋即染上清淺的笑意,耐心回答她:“朕也問過,他只道是喜歡。”
也或許是因為有著自己印記的緣故。
具體原因皇上沒問,思量著左右不過是小事。
他回答完葉芳愉,轉而看向地上的小娃娃,思及他之前說過的話,將梁九功招過來,低語吩咐了幾句,便叫他下去安排了。
抬頭迎上葉芳愉不解的眼神,目光不著痕跡在她穠豔的妝容上轉了轉,眸色愈發深邃,他輕咳一聲,“再等等就有結果了。”
*
不多時,梁九功就回來了。
他臉色難得有些難看,先朝著皇上和葉芳愉拱了拱手,才壓著聲音回稟道:“萬歲爺,那宮人被壓入慎刑司不過一炷香時間便招了。”
純親王自小身體便虛,常年湯藥為伴。無法上朝,雖有皇上和兩位老祖宗的憐惜,到底根基淺薄,在宗室中也比較透明,久而久之,便有人打起了歪心思。
此人便是專門給純親王治病的太醫。
說是治病,不過就是每三日上門把把平安脈,再開幾副湯藥便罷了。
反正純親王的身體也就那樣,治不好,也死不了。
因著這兩年三藩之亂,皇上的重心一點點往前朝加重,後宮都沒有時間去了,如何還記得自己有個身子孱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