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好人難求,好人易失

 自從老師出關找到伊希坎迪之後，伊希坎迪就從一個需要操心很多事情的大人變成了一個可以混吃等死的小孩兒。

 伊希坎迪不再去擔心他們能否幫助到別人，也不用去糾結究竟哪些人可以得到他們的幫助哪些人則不可以，所有的一切的難題，他都自然而然地拋給了自己的老師。

 而伊希坎迪自己，則只需要像一個傻子一樣整日與迦南卿卿我我就可以了。

 因為老師有著遠勝過伊希坎迪的力量，可以為那些遭受飢餓的人提供足以維持他們生命的食物。而對於究竟哪些人配得上得到他們的幫助哪些人不配，如果伊希坎迪沒有猜錯的話，老師也曾經歷過和伊希坎迪類似的事情，並且也曾思考過這個問題答案。

 只是讓伊希坎迪沒想到的是，對於這些問題，老師的解決方案竟然和自己的想法有著天壤之別。

 伊希坎迪認為做好事應當不留名，所以他不希望人們記住幫助他們的是一個名叫伊希坎迪的具體的人，而是希望人們明白——是神的使徒在神的指引下滿足了他們活下去的慾望。

 所以，伊希坎迪將家建在了荒無人煙的偏僻地區，更是拒絕將自己名字告訴給那些受到他幫助的人。

 老師比伊希坎迪對待神更加虔誠，也同樣希望那些受到他們幫助的人能夠成為神忠誠的信徒，可老師卻並不打算像伊希坎迪那樣將自己隱藏起來。他不僅大方地告訴人們自己姓甚名誰，更是直接將自己的房子建造在了城市中央人來人往的地方。

 看著用雪白色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建築從地面升起，無人不為這個高十米、佔地約四百平方米的房子——不，更準確來說，這應當被稱作“神廟”——感到震驚。

 而更讓伊希坎迪感到意外的是，老師衡量一個人是否值得得到他們的幫助的標準不是像伊希坎迪那樣排隊先到先得的方式，也不是看一個人平時是努力還是懶惰，而是看這個人願不願意信奉慾望之神。

 老師的原話是這樣的：“信奉慾望之神的人，自然可以得到慾望之神的饋贈。至於那些不信奉慾望之神的人，慾望之神又有何理由為他們提供幫助呢？”

 “可是老師，如果神選擇幫助世人是以世人是否信奉自己來作為衡量標準的話，那麼慾望之神所做的一切的本源目的便不再是為了滿足世人所共有的普遍慾望，而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想要被世人信奉的特殊慾望罷了。”

 “偉大的神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決定世人的利益，也不該通過自己所掌管的力量去掌管世人。”

 面對伊希坎迪的質疑，老師微微一笑，便問：“那你說該怎麼辦？”

 “……”

 伊希坎迪低下了頭。

 “相信我，伊希坎迪，如果我們無私地賜予每個人享有食物的權利，那麼即便我們割儘自己的肉、流乾自己的血，也無法拯救這個世上所有的人。到時就會像你所看到的那樣，擁有貪婪、懶惰的靈魂的人會為了不勞而獲的食物瘋狂，而那些在我們看來真正需要得到我們幫助的人則會繼續忍受著飢餓。”

 “你知道這些人為什麼明明有白給的食物不要，卻偏偏要累死累活地為了那寥寥無幾的幾塊兒麵包拼搏？”

 伊希坎迪搖頭。

 而迦南對此的回答則是： “因為他們是人，有骨氣的人。”

 貪婪、懶惰的人最為怕死，他們會為了活下去做出任何事情，而有骨氣的人則恰好相反，在他們的眼中，許多事情都可以歸咎為兩樣——生、義。

 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對於有骨氣的人而言，活下去很重要，但怎麼活下去卻更為重要。所有他們不會為了飢餓而去苦苦哀求別人的憐憫，也不會為了達到其他的一些目的而去做出一些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

 這樣的人最為可敬，但在很多時候，這樣的人也最為可憐。因為當貪婪的人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時候，這些有骨氣的人往往會被自己的內心束縛，止步不前。

 “所以貪婪、虛偽的人會越來越多，而正直、善良的人則會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