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寧牽放下捂住耳朵的手,看向路桓則。

 似乎是怕他剛剛沒聽清,路桓則又問了一遍。

 “怎麼,路總要為我實現新年願望嗎?”寧牽故意開玩笑道。

 “嗯。”路桓則只回答了簡單的一個音節。

 寧牽搓手的動作頓了一下:“什麼願望都可以嗎?”

 “只要我能做到的。”路桓則定定看向寧牽,一向讓人看不透的眼眸中此刻只剩下純粹的真摯。

 寧牽用腳尖碾著田埂上的小石子滾來滾去,似乎在作出一個重大決定。

 過了許久,寧牽終於開口了:“路總。”

 “嗯。”路桓則下意識屏住呼吸,認真聽寧牽接下來的話。

 “你什麼時候可以把之前承諾的分紅給我?我不想要教育基金和創業基金。”

 路桓則:“……”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幾秒,路桓則才找回自己平日的嗓音道:“你的願望就是這個?”

 寧牽問道:“可以嗎?”

 又沉默了兩秒,路桓則才答道:“可以。”

 “謝謝路總!”寧牽說著,開心地往回蹦跳著走去。

 “小心一點。”眼見蹦來蹦去的人差點踩到碎石滑到,路桓則伸手扶住他。

 寧牽用他半邊肩做支撐要站穩身子,動作到一半,他突然轉頭對路桓則道:“路總,你還可以再答應我一個願望嗎?”

 路桓則想到剛剛那個令他無語的願望,咬牙道:“你說。”

 “路總,希望你以後好好搞事業,把合法的生意做大做強!”

 路桓則微微眯起眼,捕捉到了關鍵詞:“你覺得我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會去搞非法生意的人?”

 “當然不是,路總你這麼厲害,完全不需要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但你們商界難免有些壞人,自己做了不好的事也想拉別人下水,我只是希望路總你千萬不要受他們影響。”

 原文中路桓則入獄的部分寧牽並沒細看,只知道是靠路旭升和謝忱受裡應外合,共同找到了他非法盜取商業機密的證據,具體這個證據是關於什麼的,寧牽並不清楚。

 不過以這段時間的瞭解來看,他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路桓則雖然一心壯大自己的事業版圖,但是個有原則底線的人。

 而且路桓則的商業目標大多都瞄準了科技前沿市場,一定程度上來說,他投資的這些項目也確實做到了肩負起推動社會發展的責任,寧牽私心覺得,以路桓則高傲的個性,應該是不屑於做出使用非法手段盜取商業機密這種事,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個情節,除了原書接近尾聲必須得搞死反派外,寧牽覺得或許還有其他內情。

 原書後期,路桓則的商業帝國風頭無可匹敵,第二被他遠遠甩在身後,那個據說被竊取商業機密的公司只是一個新起的小公司,第一名有什麼理由去竊取一個連號都排不上的小公司商業機密?這個邏輯是說不通的,就算路桓則真覬覦這家公司的技術,他認為路桓則最有可能採取的行動是收購合併這家公司,而不是鋌而走險去盜取什麼商業機密,更大的可能是這件事是底下人瞞著他偷偷做的,或者被栽贓陷害。

 “你聽說了什麼?”路桓則直白的問道,他倒是不覺得象牙塔裡的寧牽會知道什麼商場的核心鬥爭,但也不排除他從其他人那裡聽說有人會對他不利。

 “這倒沒有,說了只是許願嘛,希望你新的一年事業長虹而已。”寧牽無法解釋自己預先知道未來的原因,只能這麼敷衍著說道。

 路桓則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追問下去:“好,你這個願望應該可以成真。”

 感覺到寧牽鬆了一口氣,路桓則心內的疑惑卻越來越大了,所以說寧牽一直以來擔心的都是他會破產嗎?

 結合寧牽的第一個願望,他是不是可以得出結論,只要自己能夠賺更多的錢,寧牽就不會再有那麼多顧慮,也不會再疏遠他?

 雖然這還是解釋不通為什麼火災過後,兩人關係差點一夜回到解放前,但目前來看,只有這個原因稍微靠譜一些。

 “我答應了你兩個願望,你是不是該回饋我一個。”路桓則說道。

 寧牽不敢亂蹦了,他好好站直身體,免得等會聽到大佬的願望又一腳不穩摔到地上。

 做好心裡建設後,寧牽謹慎地說道:“你先說,我看看能不能做到。”

 “後天跟我去掃墓。”

 路桓則沒明說是掃誰的墓,但寧牽想來,值得他這麼掛念的只可能是他的媽媽了。

 “嗯,好呀。”

 對於寧牽來說,這可能都不能算一個願望,只要路桓則提,他是肯定會陪他去的,死過一次,他很能理解這種對親人的掛念,一想到他死後,哥哥每年只能一個人過年,一個人去給他掃墓,他就覺得很難受,他很希望有個人能陪著哥哥,他想,路桓則的媽媽應該也會這麼認為。

 大年初一,寧牽和路桓則就著昨天沒吃完的餃子又對付了一頓午飯。

 午飯後,他也短暫實現了

一下自己鹹魚的夢想,躺在搖搖椅上,曬了一下午太陽。

 路桓則就在旁邊釣魚,他也裝模作樣架了一根魚竿,只不過醉翁之意不在魚。

 等到太陽西斜,他才緩緩從睡夢中醒來,自己的桶裡已經有了三條還在活蹦亂跳的魚,轉頭看到旁邊的路總還維持著他睡著前的姿勢。

 “路總,是你幫我收的竿嗎?”寧牽戳了戳桶裡的魚,魚兒受驚濺起一串水花。

 路桓則頭也不回,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的魚竿道:“是魚自己跳進去的。”

 寧牽:“……”

 寧牽又看向路桓則的桶中,大大小小裝了十多條魚,頓時找到了討好路總的入口:“路總你好厲害,釣了這麼多魚。”

 “這有什麼厲害的,總比不上有些人坐在魚塘邊都能從早睡到晚這麼厲害。”

 寧牽:“……”

 “睡醒了就走吧。”路桓則一邊收魚竿一邊站起身。

 “就要回去了嗎?路總你還要釣的話,我可以陪你。”

 “是你陪我釣魚,還是我陪你睡覺?”路桓則話說出口才覺得有點歧義,但也沒改口。

 寧牽忙配合他一起收工具。

 “這些魚都要帶回去嗎?”寧牽看著兩個桶有些犯愁,“你會殺魚嗎?”

 路桓則收魚線的動作停滯了一瞬道:“這有什麼不會的。”

 大佬該不是又要回去現翻視頻來學吧?寧牽在腦中過了一遍大佬殺魚的畫面,總覺得畫面十分違和,再一看大佬略帶沉重的臉色,寧牽覺得大佬也不是很想殺魚,只是礙於面子不願意承認自己不會。

 “處理魚那麼麻煩,還是算了吧,我看見廚房裡有臘肉,炒個臘肉就行,這些魚還是放回去吧。”

 路桓則對他的話不置可否,但緊蹙的眉毛放鬆了幾分,寧牽就默認大佬是同意了,又把桶裡的魚放了回去,一邊放一邊小聲唸叨:“願以此放生功德,迴向給信男寧牽,希望以後我也能過上自由自在的鹹魚生活……”

 “你在唸叨什麼?”路桓則已經收好工具站在一邊。

 “沒什麼,走吧。”寧牽提上桶跟在他身後往回走。

 晚餐還是路桓則現學現做,不得不說,路總還是有幾分廚藝天賦在身上的,寧牽吃得心滿意足。

 臨睡前,路桓則一直沒回房間,因為他倆現在住一起,路桓則不睡覺,寧牽也不好先睡,他只得裹緊外套,拖著拖鞋四處找了一圈,終於在倉庫找到了路桓則。

 倉庫裡,路桓則一個人坐在小板凳上鼓搗著什麼,寧牽走近才發現路桓則是在摺紙花。

 看到進來的是他,路桓則又低下頭去繼續摺紙,一邊解釋道:“明天得帶束花過去,這裡附近沒有賣花的地方。”

 “哦,我也想學。”寧牽拿起一張粉色的紙,跟著路桓則的動作也折了起來。

 手藝活是寧牽最擅長的,他只跟著路桓則折了一遍就記住了步驟,折出來的效果甚至比路桓則這個“老師傅”還要好很多。

 “路總,你怎麼學會的這個?”寧牽手裡動作不停,一面問道,路桓則看起來可不像是會去研究這些東西的人。

 沉默了幾秒,路桓則才說道:“她教的。”

 那個女人最喜歡做這些沒意義的東西,即使當時的他只是一個小孩子,也對這些玩意不屑一顧,不過每次如果他能還原出摺紙的步驟,那個女人就會笑著摸摸他的頭說“小則真棒”,就好像他是做出了什麼驚人的成就,明明就只是一些無聊的摺紙遊戲而已。

 “很幼稚,對吧?”路桓則簡短的說完,又像是自言自語地問答。

 “沒有啊,摺紙很有意思的,”寧牽眼神認真的說道,“可能乍一看就是重複一些步驟,但第一個想到怎麼折的一定是個很厲害很有耐心的人,經過一些步驟就能把一張平面紙變成其他各種形狀,難道還不厲害嗎?”

 說著,寧牽把手中摺好的花放在路桓則掌心,“鬱金香的花語是永恆的祝福,她一定很愛你。”

 *

 寧牽沒想到路桓則母親的墓會建在這樣荒涼的地方,背靠荒山,只有這一座孤零零的墳立在這裡。

 這個地方距離他們現在所住的農莊還有一里地,他們是走著過來的,越走越荒涼的景象,起初還讓寧牽有所懷疑,直到看到墓碑,寧牽才確信他們沒走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