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冷豔鋸

            一男一女，走進夜之都軌道電梯交通運輸中心。

那青年的相貌平平無奇，大概是因為過於普通，他搞了很多花裡胡哨的裝飾，比如把頭髮染成黃色的，好像掃把一樣高高得豎起來，左臂換成金屬假肢，身上穿著沾滿機油的夾克風衣，脖子上還掛著軍校狗牌，打扮得好像為了吸引雌鳥的雄雞。

當然他的女伴也不是尋常之人，她把頭髮染成粉色的，從後往前，從左往右，全部梳到臉前頭，整個擋住了右半邊臉。而露出來的半邊也畫著哥特式的濃厚淚妝，手臂上纏著一圈鋼箍皮繩和鎖鏈，也不知是飾品還是兇器，活像個重金屬搖滾明星。

兩個與周圍西裝革履的人群格格不入的非主流，沉默無語得來到登機口，忽然在荷槍實彈的軌道電梯安保圍觀下，在安檢大門前，用群眾們根本聽不懂的土話大吵了一架。最後相互拋了一陣中指，噴了一陣C開頭B結尾的髒話後，頭也不回得分別了。

其實更確切的說，粉毛在安檢大門前站住了，她偷偷扭頭看向身後，但是那個掃把頭，一路都沒有回頭。他就這麼頭也不回的，頂著掃把頭，從機場大門走出去，跨上摩托揚長而去了。

於是粉毛只好嘆了口氣，轉身走向安檢大門。

然後安全系統掃描她全身，發出毫無波瀾的電子合成音聲。

“早上好凱爾曼警員，現在是早上六點，星期天，已為您更新生物監測，您的睡眠時間兩小時四十分，您的睡眠質量，差，為您推薦高濃度咖啡因提神劑……”

智能系統的呼喚和輕微電擊中，蔚迷迷糊糊得睜開眼，然後自動房管猛得拉開窗簾，窗外明媚的陽光好像一顆閃光彈一樣爆在她臉上。

“法x！星期天！！拉上窗簾！”

“很遺憾警員，內務部為您預約了早上8點的月度精神檢查，請保持空腹狀態，提前一個小時到espd醫務部接受驗血和體檢，另外巡查科長雷根警司來電，要求您及時更新上週的巡邏簡報……”

“法啊啊克啊啊——！關閉電擊啊！！”

蔚哀嚎著從床上爬下來，拖著步子挪到衛生間，無精打采得盯著鏡子。

鏡子裡，那個黑眼圈，齊肩短髮的女人，也正無精打采得回望著她，雖然有自動梳妝機器人幫忙梳理打扮，但再好的化妝品，也沒法彌補充足的睡眠啊。

“做六休一，節假日體檢，公務員的福利可真好啊……”

回想起昨晚沒來由的夢，蔚猶豫了一下，打開通訊錄，看了看那個自分別後，便再無音訊的帳號。

從那以後，算起來得有……三年了吧？

這王八蛋，還真是一條信息都不回啊。

不止發出的通訊全部石沉大海。連以前一起組隊的遊戲帳號，對方都不再上線了。

忽然就和兩個陌生人似的，一句話都沒了。

不會已經死了吧……

蔚搖了搖頭，打起精神，快速梳洗了一番，換上海軍藍的警服正裝，在系統輔助下掐著點登上城際列車，趕往0791espd分局。

espd，歐羅巴星城警察局，聽起來雖然和nCpA職能類似，但其實是連職階稱呼都完全不一樣的兩套系統。

原則上來說，nCpA這種主要是本位面土著組成的地方警察系統，是安全局的下屬單位，成員絕大部分都是僱傭的土著協警。

但由於歐羅巴和諸天星門的特殊性，espd直接負責歐羅巴星域的治安，成員是正經公務員，和安全局，稅務局，市政管理局平級，屬於委員會直屬編織的警員。

中央直轄高半級麼，所以espd警員蔚，享受的基本是nCpA巡查部長的待遇，只不過乾的還是巡街的苦差事罷了。

當然，在歐羅巴星城這種完全實現了賽博化，系統化，自動化的完美世界，espd倒也不需要開罰單什麼的，他們唯一的職責，就是負責保障尊貴的歐羅巴公民人身財產安全。

再說直白點，就是純粹的警犬，看門的狗。

所以espd的選拔標準很簡單，第一是忠誠，第二是忠誠，第三還是踏馬的忠誠！

當然忠誠不忠誠，別人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得你的主人說了才算。

是的，通常來說，espd的普通警員，都是有人介紹來的。

一般都是從天空人華族家的僕從子女中選擇。或者有有些是中產階級後代，父母三代以上公司狗背景，對體制有很高認同度的才可以考慮。

基本這一類人群作為維護體制的工具，已經和現有規則深度綁定，從中學畢業後就進入專門學校，進行訓犬那樣的專門教育，畢業後大部分人成為管家女僕侍從，而少部分的精英則被espd這樣的公務部門，或者各公司內務部門選中。

這樣的人籤協議入職後，在專門部隊接受軍事訓練和義體定製，最後便成為了獨立於公民部隊外的，專屬於財閥和公司的私兵部曲。

蔚.凱爾曼，就是seC委員，和歐羅巴市政廳議員的凱爾曼家選中，獲得了贈名的愛犬之一了。哪怕她夜之都土著的背景不怎麼幹淨，只要有凱爾曼這樣的宇宙大財閥給她擔保，就可以一路順風，直上青雲。

是的，有些人只要做對一個選擇，人生就會突變，原本黯淡無光的前程也會被晨光照亮，直接重新規劃嶄新的人生。

比如先上軍校服兵役，拿到公民權後直接拿著推薦信入職espd，有軍校畢業證可以直接抵二級警員，於是上來就從一級警員起步，街頭先幹兩年升三級警司，辦公室坐兩年升二級警司，然後就可以選擇轉去安全局，或者繼續在espd序列往上爬。

當然，她這樣的土著，在宇宙人天龍人的老巢裡，想繼續升警督可能會有點困難的，但如果後臺夠硬，運氣夠好，就可以通過轉去nCpA，中樞轉地方自動補一級，享受警視待遇。

這樣也算一步踏入中間管理層，過幾年人脈強了，未嘗沒機會升警視正，出任課長級的正職指揮官，甚至找個nCpA地方分局長的肥缺噹噹。在可以預見的未來裡，前途一片光明。

而如果當初沒有這麼選，繼續留在夜之都那個垃圾堆的話……

呵，那可能現在已經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