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日常
神祇死了。
黎明過後，大街小巷開始廣泛流傳起這樣一則傳聞。
事情具體經過並不重要。
有半個星球的人口用親眼所見親身所感背書，加上媒體這一有力推手，輿論不可避免開始在文明的每一處角落發酵。
刷屏，熱烈討論……
這種瘋狂大概持續到下午，隨後各國官方出面正式定調，全世界徹底陷入沸騰！
顧恆安逸坐在自家客廳沙發，用牙籤從果盤紮起一塊蘋果送入口中。雙眼則若有所思盯著電視上官方透露的畫面：
規模驚人的隕坑內，山嶽般龐大的巨獸軀體匍匐在中心區域。鏡頭拉近，亞塔蘭提克面容枯槁，身軀僵硬矗立在峰頂，也就是已被祂破壞成環形山的邊緣。
無論祂現在是死是活，類似鏡頭都無疑會給全世界帶來莫大鼓舞。
這也是各國官方所願意看到的。
否則就以他們平時對超自然生物的態度，單純申請翻閱檔案都要耗費極大精力。
到這裡其實還有些不值一提，但普通觀眾或網民永遠也得不到的消息：
亞塔蘭提克的屍體目前被完好保存在歐羅巴的一處地下p5設施，各國人馬這會大概已經組織好，火速往那邊趕了。
羅威格神殘軀的處理則稍麻煩些。
歐羅巴調查組織給出的方案是把它直接沉到海里，但那畢竟是一座千米級山嶽的工程。想來這東西最後很可能會不了了之，最多恢復附近隕坑地貌，當地官方也就勉強當它是個地標長久擱置在那了吧。
總之絕大部分情況，都在按亞塔蘭提克此前預想的那樣發展。
世界明面上只剩下各大洲大洋的10個神祇。原本亞塔蘭提克洋外緣擴散出去的汙染在那場海嘯中被徹底滌盪乾淨，那些黑色凝膠狀的黑潮生物再也不能威脅內陸了。
不過近海區域還是一如既往兇險，外出捕魚船隻及貨輪仍要面對霧牆內遊弋的迷霧生物，以及洋麵下未知巨物的威脅。
如果祂現在已經完成金蟬脫殼，在某地靜觀一切，大概也會唏噓自己仍沒能做到轉移各國調查組織視線這種事。
畢竟比起其他大陸級超自然生物，神祇這種光環到底還是太過矚目了。
回到事件本身。
這次遠洋探查無疑也是失敗的。
本來巴爾懷特那時帶人扭頭就走，現在多少還能帶些秘密回去，甚至他本人還能繼續享受既有的一切。
但他偏偏選擇用已被證明過不可行的方案處理神殿本身，就導致損失被忽然放大到一種不可承受的地步。不僅把棋盤戰局僅剩的火種全部葬送在鋼鐵間，也沒帶回任何有用的情報或東西。
顧恆搖搖頭，嘆出聲來。
國度那位素未謀面的公爵估計已經暴跳如雷了。整支船隊回來的只有兩條護衛船，擁有燦陽賜福的長子也折在那地方，他個人威信倒是小事，憋屈肯定是憋屈的要死。
亞塔蘭提克如今已逝，他甚至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能夠承受他怒火的對象，只能平白無故接受這個打擊。
“是又發生什麼了嗎？”
頭頂忽然傳來一道輕柔的聲音，隨後熟悉身影躍入視野，頗有些拘謹的坐到沙發靠近另一端的位置。
“你很少嘆氣。”
“只是替巴爾懷特有些不值，除非他的確是有不得不那樣做的理由，否則我實在想不通，因為無論如何那都不是最優解。”
顧恆側過頭，視線投向對方那瀑布般的雲水藍長髮。夏提此刻身穿灰藍鯊魚帽睡袍，雙手交疊在前，十分乖巧的收看起新聞。
兩人因空難相遇以來，對方還是第一次身著家居服飾出現在自己面前。
至於她為什麼會出現在家裡，那還得從兩人上午回到國內時說起。
這趟外出他並非頂著夏國特使的名頭，只是以“顧恆”這個普通人身份參與進事件。加上影響並不大，所以在北溟市總部做好述職把經歷歸檔一下也就可以回家了。
龍鱗組成員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他們選拔自常規力量，但為了方便對接超自然事件，具體調動由當地調查組織決定，以及總部這邊權限要更大一些。
所以在高層得知夏提的確已經不是智械後，也就痛快批准了長期休假申請。
這背後意義是默認夏提的人類身份，以及她未來如果調整好狀態選擇歸隊的話，這邊是非常歡迎的。
只不過這樣一操作，大夥忽然發現夏提今後的經濟來源似乎有些崩盤。
北極事件前她還是半智械兼賜福者，龍鱗組正常津貼基本只夠日常養護，這還是在至少90%以上力度報銷後的水平。
考慮到古往今來就這麼一個能獨立思考行動還完全不受限的智械，單獨為她這種存在制訂一項附加條款也不是不行。
但當時她本身也沒什麼需求，金錢這方面也就自然而然被徹底忽略掉了。
腦海簡單回想一下北溟市郊區的離譜房價，那番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暫且就把她安排在我家吧，我因為奔波學術會議的原因不長住，多個舍友也沒關係。”
“畢竟不能為了這事搞專項撥款，龍鱗組其他成員每天面對的也是同樣的生命危險，這對他們而言並不公平。”
在場幾位大佬乍一尋思好像也是這麼個理兒，也就一口答應下來。包括夏提當時也是同意的，於是這事就這麼敲定了。
再後來就演變成這種尷尬局面。
夏提本來不是很宅，只是有些天然呆，外加比較喜歡同樣由代碼堆砌的遊戲，日常總歸是要出門的。也就不能長期穿那套帶回來的貴族執儀裝束了。
且不說一身黑放在人群裡像個異類，就算她能忍受那種好奇打量似的目光，換洗也是個大麻煩。
那種布料湊近細看洗衣機是壓根處理不了的，很難想象那個機構會選擇列裝這種東西用於作戰服飾。
說到作戰，原本龍鱗組的黑甲倒是適合，夏提也很喜歡。
但現在肯定是想都別想。
因為很難解釋一套只有出勤時才能穿戴的裝備要被個普通人拿去當常服，它們該做些更能發揮自己價值的事。
所以給夏提搭配幾套日常服飾的重要性提升一個檔次。
這也是自己陪她去市中心逛街半天，現在才坐到這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