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尋歸途 作品

第 284 章 第十九章

  “我沒這麼說啊,我一直都說,受封法相神魔那叫‘封賞’,很稀罕的,而且得很慎重。”靳一夢輕聲笑道,“等老/子以後成了神魔,你給我搞來1000個B級以上宇宙的大資源點,我就封你當法相。”

  陳英華拼盡全力,還是沒能忍住,對著靳一夢翻出一對大白眼:“……我謝謝你啊!”

  “客氣啥,應該的。”靳一夢很大度。

  陳英華氣得牙癢癢,果斷轉變話題:“也就是說,這個古亞特蘭蒂斯文明原本可能有神魔,結果神魔斷代了……神魔也會死?”她不由詫異低語。神魔已經是近乎於宇宙概念般的恆定存在,又衍生出萬千投影,每一個皆與該次級衍生宇宙同時“出生”,因此永恆不死。這樣的大能力者也會死嗎?

  “當然會,而且死得還不少。”這次接話的是貝塔,“神魔的徹底死亡,一般有兩種形式:第一種,其‘存在’本質被其他神魔吞噬扭轉,變成了另一種‘存在’。解釋起來比較麻煩,你可以理解成‘奪舍’,具體的等你成神魔就懂了。”陳英華立刻對他也附贈一對白眼,他莞爾一笑,繼續說道:“第二種比較可怕,就是將其‘存在’徹底摧毀,在這種情況下,與這個神魔相關的一切,包括祂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都會隨之消失,祂會變得像從未存在過一樣……”說到這裡,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你能夠想象這混沌海里有多少神魔曾經存在過,後來又消失嗎?祂的歷/史,祂的創造,祂的名字,祂的教/派,祂代/表的規則和定義,這一切突然消失了,但沒有人覺得不對。因為祂——從未存在過。”

  “……我靠。”陳英華仔細一想,多少有些毛/骨/悚/然。

  “邏輯性抹殺。”靳一夢低聲說道。歸墟的邏輯性抹殺,覺者最恐怖的能力,將一切歸為混沌,即使是永恆的神魔。就連狂/妄如尼德霍格,在談及這個能力時,也頗為敬畏。張天然學會這能力後不久就死了,彼時的他頂多只能抹殺天人合一,而且礙於境界所限,他的抹殺也不夠圓/滿,很容易被高境界且精研命理的大能力者看出端倪……或許,這正是張天然之死最重要的原因。

  “古亞特蘭蒂斯的神魔應該不是這麼死的,”弗蘭克說道,“否則我們肯定是看不到今天這一切了。也有可能那個神魔並沒有死,只是出於某些原因,不再庇佑這個文明。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可能,或許這些天人只是真正天人文明中的一部分,受差遣來到這裡。如果是這樣的話,古亞特蘭蒂斯文明的滅絕,只不過是他們的……歷練任務失敗罷了。失敗者該自己品嚐苦果,就像徐先生死去時,劍聖或許十分惋惜,但兵者同樣沒有出手。”他特意採用了角鬥/士的說法,看起來他十分堅持“類角鬥/士論”這一最開始就由自己提出的假設,“路易斯,你將這個文明稱為遊牧文明,我卻覺得不對。我個人認為,更恰當的說法應該是‘寄生文明’——他們必須寄生在其他文明的精神世界裡,因為他們並沒有物質的存在。物質才是宇宙的關鍵。非物質的存在是模糊不清的,是混沌,是變化,是無數條件下的無數種可能,那麼物質就是這些問題的最終答/案。而他們缺乏這個。這也是寄生物的重要特徵之一:他們無法獨自生存。”

  貝塔挑挑眉,難得流露/出一絲意外之色。他低頭打量弗蘭克一眼,笑道:“請繼續說下去。”

  所有人都能看出,貝塔——也就是李/明夜——對弗蘭克提出的假設十分感興趣。這是極為難得的,其罕見程度足以令多次擔任李/明夜秘/書的岡恩深感意外。他這位女主人向來獨斷專行,極少同靳一夢之外的人討論,更極少真正詢問他人的看法。她的問句從來都是溝通技巧的體現,比如婉轉的誘導和狡猾的強調,或僅是單純的禮貌,但在更多時候,她會直接說出答/案。

  弗蘭克笑了一下,繼續說道:“寄生物存在一些共性,比如它們不會輕易更換宿主,比如它們一開始會表現得溫和無害,甚至有可能對宿主有利,但並不是所有寄生物都會長期採用這種互利共生的模式。他們的生存缺乏根基,便會本能地想要掠奪,將其補足。當寄生物智慧較低,而宿主又不夠強大時,寄生物便有可能因過/度掠奪而殺死宿主,而當寄生物具有極高智慧時,則有可能產生許多很有/意思的結果……”他的目光掠過眼前五花八門的雕塑。

  諸人也隨之眺望。直到數公里之外,他們的目力與感知都趨向模糊,雕塑的永恆朝拜仍然沒有止歇。這都是發生在其他宇宙的久遠往事,風起雲湧,波瀾壯闊,這裡的雕塑僅是迴響餘音。

  “但不論如何,寄生物都對宿主不利。”弗蘭克繼續說道,“到某一時期,或早或晚,他們的存在必定會扼/殺宿主的發展。”他指了指距離他們最近的那尊雕塑,其服裝上飾有宇宙艦隊大戰怪物大軍。如此宏偉激昂的戰鬥,於群星間開展,視宇宙為戰場。“誰說他們一定是艦隊司令?他們也可能是穿越現世帷幕前來掠奪的惡/魔。”

  片刻的安靜。貝塔忽然發現大家都在看著自己,神情中竟有一種等開獎的默契期待,他不由莞爾。“很有趣的假設,弗蘭克。你對非物質和物質的描述是最有趣的那部分,回頭我想跟你談談這個。至於其他,我只能說,有這個可能……”諸人發出失望的嘆息,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把聲音略提了一度,“我並非無所不知!這是實話,你們也知道。等我成了聖主,再來問我一切問題的答/案。至於現在,勞煩你們在城區裡多走一走,我需要對這裡進行詳細深入的掃描。親愛的,你留一下。”

  其他人應聲散去。靳一夢留在當地,打量著貝塔,神情多少有些微妙。見對方望過來,他下意識移開視線,觀察那些精緻宏偉的雕塑。“怎麼?”他問道。

  貝塔笑道:“我能感覺到,我現在的形象讓你有些尷尬。”其實他自己也是。其他人在的時候,他尚且能無視這一點,但跟靳一夢獨處卻並不一樣。

  靳一夢咳嗽一聲,“是不大習慣。你在旁邊的時候——我是指你那個女人身/體在的時候——那時候還好,現在確實有點怪怪的。”他忽然又樂了,“哎,其實多看一會,這白大個兒也不醜,動作表情啥的都是你的,看久了還有點順眼。就是你別——”

  “那你過來親我一下?”貝塔笑嘻嘻地打斷。

  “我就知道……”靳一夢撇撇嘴,“我不。”

  “不愛我了。”

  “我看是你不愛我了!成天就知道欺負我。別玩兒了啊,有事說事,真想親就等老/子回去船上,到時候別說換人了不認賬就行。”能接受這非/人類雄性的殼子裡是自己老婆的一部分,這是一回事,至於能不能親得下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靳一夢的性審美顯然沒有寬廣到涵蓋非/人類雄性的程度。

  貝塔倒也沒有繼續無/理/取/鬧,只是笑道:“放心,我讓你留下,不是為了在這裡跟你來一炮的。我有正事想問你。”

  “嗯。”

  “在湯谷的時候,你告訴我,‘世界是梵天的一個夢’源於某位古老聖主的某次嘗試?”

  “是這樣。”靳一夢聞言挑了挑眉,“所以,你更贊同弗蘭克?”

  “這並不意味著我否定凱特。可能他們都是對的,可能他們都是錯的,那我就來你這裡尋找第三個答/案。”貝塔說道,“不論是正確的推論還是錯誤的妄想,都能引我通往成功,前者使我前進,後者修正方向。所以,把你知道的有關那位的一切都告訴我吧。”

  “那可有點多了。”靳一夢聞言笑道。

  “這個嘛,反正現在唯獨你我不用幹活。我們有的是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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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三天後,第一座古亞特蘭蒂斯浮島大致探索完畢,僅是鬥獸場探索結算部分就足以令人震/驚。

  作為大型探索活動發起者、探索活動中土著勢力所有者、探索活動中角鬥/士團隊領/導者,命運組/織親自完成前期探索,明確分配探索任務,給出合適應急方案作為探索參考,而李/明夜定下的抽成標準也並不高,不過二十分之一而已,算是鬥獸場大型探索活動平均水平。角鬥/士覺得這簡直是給真武堂打工的待遇,而真武堂的抽成是30%到40%,土著則幾乎感激涕零,畢竟根據土著探索活動的慣例,從來都是老闆拿大頭,打工仔總分成有個十幾分之一就很了不起……這樣一來,所有參與者都覺得自己簡直是贏麻了。當然,他們並不知道,命運組/織僅A/級寶箱就結算了足足8個。

  即使排除了鬥獸場的探索結算部分,所得財富仍然超出了李/明夜的預計。人們通常很難相信,那些潰爛建築與化膿管脈中,竟然隱藏有寶物,但事實確實如此——那一座座血肉工廠的最深處,埋藏有它們寶貴的基因池。這世上生活著不少魔法生物,噴火的巨龍,能使人石化的蜥蜴,自身軟弱卻能激發智慧生物殘/暴本能的小妖精,將敵人行為視為絲線任意編織的蜘蛛……這些自然界中天生地養的寶貴魔法生物,天人們能夠規模化、標準化地在血肉工廠中將其批量生產出來,就像異世的現代人用工廠養雞一樣。

  蛋雞與肉雞雖然都是雞,品種卻不相同,繁殖工序也並不一致,這些魔法生物也一樣。同一種屬的魔法生物,在基因池中分為不同亞種,有的被培育成更適宜種屬內繁殖的品種,有的被培育成更適合與其它物種進行基因雜交的科研(或魔研)品種,有的被培育成更加龐大強壯的個體,有的乍一看平平無奇,甚至孱弱病態,體/內某些起到魔法用途的器官卻比其它亞種更加發達。而理所當然的,它們在出廠後自然會奔赴其它不同的工序。.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