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一夢李/ 作品

第 302 章 第四章

  阿斯代倫顯然用不著弗蘭克或靳李二人出口催促。實際上,從一進大門開始,他就殷勤地將二人引向了住所。

  弗蘭克為他們安排的住所位於一座塔樓,塔樓的每一層皆由花窗走廊與主堡相連,與主堡的關係相當緊密,卻是完全獨/立的。它的高度看起來近乎險峻,然而因樓層挑高之故,總共不過4層,合計3個主臥、5個次臥與5間傭人房,擁有一個完整的大廚房,並且每一層都有不止一個盥洗室與一個巨大的會客室。李/明夜在卡洛城的城堡裡也有數個這樣的塔樓,據說是用來招待尊貴的客人,或是來長住親戚的。根據她彼時管家的介紹,普通客人或小住親戚還不夠格住這種塔樓,一般是主堡或次堡裡找幾間臥室加幾個傭人房就打發了。.m

  很顯然,那時的李/明夜並沒有足夠尊貴的客人,也更加沒有親戚要來長住,而扎爾先生身為本宇宙土著,交際狀況竟然跟她一樣——這座塔樓已經有近兩百年沒有啟用、甚至沒有養護過了,因此所有器/具陳設都需要進行購置、更換或魔法煥新。目前大家只搞定了第四層的主臥,許多人還在塔樓裡上/上/下/下地忙碌。為了彌補這一點,阿斯代倫極貼心地帶二人繞了遠路,在漂亮的花園裡稍微逛了一圈……他或許是希望花園的美景能略微抵去塔樓內飛揚的塵土與滿目的頹敗,又或許是希望他的兄弟姐妹們能在二人抵達之前,至少把四樓主臥附帶的盥洗室給拾掇出來。

  “聽起來我們需要一個合格的管家與一整支家務團隊,但由於你特殊的家庭情況,恐怕我們無法通/過僱/傭的方式得到這種服/務。好在你有足夠的血裔……你可以告訴他們,每一個強者獲得力量的第一步,都是從打掃衛生和做飯開始的。”李/明夜忍笑建議道。她略一停頓,忽然又有些好奇:“我記得你之前說,你的血裔有1731人?”

  “之前是。”弗蘭克漫不經心道,“扎爾的血裔中,絕大部分都是他派人在這兩百多年裡騙來或掠來湊個儀式人頭的,並非是自願追求這被詛咒的永生。有幾個人在完全搞清狀況後,告訴我希望能夠‘有尊嚴地在陽光裡逝去’,我允許了。還有一些人希望離開博德之門,去其他地方尋找變回活人或抵禦血渴的方法,或僅僅是單純的旅行,在我離開之前多看一看陽光下的費倫,我也允許了。至於其他呢,意志薄弱,又貪得無厭,在吞噬數名近親同族之後無法抵/抗血脈詛咒,變成了由瘋狂和本能支配的弱/智野獸,被我處理了。這些血裔嚴重缺乏血族社/會的基礎常識,竟不知道近親之血的詛咒……不得不說,這令我想到了當初的自己。”

  李/明夜幾乎沒有跟弗蘭克聊過私事,因此聽到這話還有些費解:“唔?”

  “通常來說,不同宇宙的血族會在足夠漫長的時光與教訓中,都會總結出一套相似的行為規則,比如謹慎地發展血裔,認真地教/導後代,隱蔽地享受永生。血液是力量,血液是知識,血液同時也是記憶,而記憶代/表了可以被敵人使用的線索。但總有一些血族,智力低下,野心蓬勃,偏偏運氣不錯,竟然沒有受到來自這個世界的足夠教訓,自以為獲得了一些力量,就加倍地囂張/狂/妄起來。”弗蘭克頓了頓,淡淡說道:“但運氣總有用盡的時候。比如這個扎爾,又比如,當初把我變成血族的那個白/痴。他們最終都受到足夠的教訓了。”

  與李/明夜的一無所知不同,靳一夢很自然地接話:“而且他們的教訓都是你,這不巧了嗎。”他笑道,“你說要是沒有你來,扎爾的這些血裔中,會不會也出一個像你一樣的?”

  “你是想問我對阿斯代倫的看法吧?我雖然沒玩過那個該死的遊戲,但不幸生活在文森特身邊,又更加不幸地長了耳朵。所以那個遊戲的大致劇情我還是知道的。”弗蘭克哼了一聲。很顯然,指派阿斯代倫去接二人是他有/意而為,以此來滿足同伴對遊戲劇情人物可能存在的好奇心——在原版遊戲的劇情和一些次級衍生宇宙中,終結紮爾性命的正是“不知名冒險小隊”之一的阿斯代倫。“你不如先說你的看法吧。”他笑道。

  “我嗎?我就覺得這傢伙想法太多,行動太少,膽子也太小。鏈子拴久了路都不會走了。”靳一夢不甚在意地評價道。雖然交集其實並不多,但一個精通心靈功/法的古道修行者完全可以洞悉他人心靈最隱秘的所在。

  “因此他一點都不像我。”弗蘭克語氣淡淡,從發音到咬字,都透露/出一種獨一無二、卻並不令人討厭的傲慢,一如闡述再平淡不過的真/理。“這世上無人像我,縱觀整個混沌海的萬千世界,也只有一個我。所有世界中的每一個他都不可能像我一樣……但當他習慣了自/由,也真正明白何為自/由之後,還有一絲可能變得比現在略好一些。至少不能像現在這麼糟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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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臥室很大,寬敞豪華,採光優良,還有一個附帶有小型花壇的大露臺。但李/明夜進門的第一件事便是屏退所有奴僕,關牢全部窗戶,拉緊重重窗簾,點起照明水晶燈裡的微型魔法球,甚至還設了一個嚴密結實的魔法屏障……

  靳一夢冷眼看著她忙活,心知來者不善,但他也沒出聲,由著李/明夜將自己拉到茶桌旁。她重重一推,他便順勢一屁/股坐進沙發裡,迅速調整出了一個無辜的表情:“你幹嘛?”

  “他/媽/的。”李/明夜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咄咄逼人,看起來還有點不服氣:“為什麼誰的八卦你都能知道?”

  “……呃。”靳一夢遲疑道,“因為我比較八卦?”其實很顯然並不是。實際上組/織裡大部分八卦(比如陳英華喜歡文森特)都是當事人主動說給他聽的,他不聽還不行……

  “少給我扯!”

  靳一夢不由失笑。他眨眨眼,抬起手摸了摸鼻樑,多少有些無奈:“你也沒問他啊……他現在對自己變成吸血鬼這事兒已經接受了,就是不算啥好事兒,平時也沒必要提而已。你看他剛才說起這些來也沒啥忌諱,你要是真問了,他也一樣會說。”

  李/明夜重重地哼了一聲。

  “寶貝兒啊,你把人當下屬,就甭指望別人跟你掏心窩子。其實這也沒啥不好,咱們倆呢,總得有一個更多的是朋友,另一個更多的是領/導,這樣才對頭。就算再來新人,像你現在也不適合當朋友,更當不了朋友了。”靳一夢很誠懇地說道。他將李/明夜抱在一起的手臂拉開,將她的手握進手心裡,隨即雙手一拉,把人拉到自己腿上坐著。“做朋友嘛,首先得合拍,合拍就是觀點相似,但相似的人哪那麼好找?人年輕的時候容易交朋友,動不動就兩肋插刀,那是因為年輕人觀點都沒成型,很容易互相影響,影響著影響著就相似了。”他笑著點了點她的心口,“以前還好說,但現在?現在讓它多跳一下都不容易。”

  “你也不年輕了。”李/明夜撇撇嘴,頓了頓,更正道:“你早就不年輕了。”

  “是啊,那實在不合拍呢,就得夠真誠了。人生在世,相似的地方總是有的,就像我跟陳英華都喜歡吃麵條,就是我喜歡吃炸醬麵,她喜歡吃湯麵,那這個相似點說服力不太夠,就得用真誠來補上,每次吃飯我都陪她吃湯麵。但按你這丫頭的脾氣,能陪一次了不起了,下次就得想方設法讓她陪你一起吃炸醬麵,還非得讓人家承認炸醬麵更好吃不可。那炸醬麵是好吃啊,人陳英華也挺喜歡的,就陪你吃了,但你那炸醬麵裡就算放上龍肉,面裡能帶湯嗎?”

  “……道理是這個道理。”李/明夜冷哼一聲,“但湯麵有什麼可吃的?”

  靳一夢察言觀色,心知李/明夜離惱/羞/成/怒不遠了,若是再點幾句,只怕當下就要打人,遂趕緊笑道:“差不多得了,真心換真心啊!也就一個文森特,你是真把人擱心裡了,這是跟你熟得夠早。其實朋友分很多種,你跟文森特是朋友,跟陳英華岡恩弗蘭克也是朋友,就是交情沒那麼深。交情太深了也沒啥必要,太深了你活兒都不好安排,要是他們把事情辦砸了呢,你都不好扣他們錢。就這樣吧。”

  “也是。”李/明夜的些許不爽多是借題發揮,主要源於控/制欲作祟,此刻一想,自己也覺得幼稚。不過幼稚歸幼稚,八卦還是要聽的。“把弗蘭克的事告訴我。”

  靳一夢往後一縮:“你自己去問他……”

  “不要!”李/明夜斷然拒絕。作為領/導和頗有交情的朋友,她對弗蘭克的秉性還是非常瞭解的:“我現在就想知道,但他現在很忙,我要是去找他,他就一定會討價還價,讓我給他幹活。我才不要幹活。”

  “揹著他說他的事總是有點怪怪的。”靳一夢抱怨道,“不然這樣吧,你去問他,我來給他幹活?”

  “你怎麼比他本人還避諱?”李/明夜不耐煩地催促,“我就是懶得等幾天再問而已,趕緊說了。”

  “好吧……其實說白了,就是他當初比較倒黴而已。”靳一夢很無奈地說道,“你也知道,弗蘭克嘛,活著的時候是標準的人生贏家。年輕的大貴/族,有錢有地有兵有老婆,老婆不僅長得漂亮,還從小就認識,感情很好,真愛啊!順順當當地結婚了,結婚不久老婆就懷/孕了……嘖,春風得意了簡直。”

  “哦,這個我知道。他有說過自己妻子懷/孕,但還沒有誕下子嗣就死了。”

  “這就是他倒黴的地方了。他本來一切都挺好的,結果呢,他所在的宇宙發生了一次角鬥/士投放,其中有一個血族。”靳一夢慢吞吞地說道,“這夥人正好投在他的地盤上,不過這其實不能全怪鬥獸場,他地盤確實太大了。”

  “……我靠。”

  “角鬥/士你也知道,都不是啥好東西,但那個血族呢,正好就是弗蘭克說的那種智力低下野心爆棚的白/痴。本來血族有約定俗成的規矩,不能隨便發展血裔,怕被其他血族找到嘛!但那個血族角鬥/士就琢磨著,自己反正待不了多久,等吸血鬼獵人找上/門,自己早就走了,而與此同時呢,把弗蘭克發展成血裔,那好處真是大了去了。你想啊,這麼大的貴/族,手裡有錢有軍/隊,又因為血脈壓/制只能聽他的話幫他做任務,這麼一想那真全是好處啊!說幹就幹,然後他就謀劃了一下,真的幹了。”靳一夢略一停頓,嘆了口氣:“其實弗蘭克那個宇宙裡本來也有土著吸血鬼,教/會也有比較充分的對付吸血鬼的經驗,就是你也知道,土著吸血鬼跟血族角鬥/士完全是兩個難度,這種異族前期都特厲害,更別提還有一夥人幫著那混賬,就等他事成了蹭點好處。總之呢,他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