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 團員

  若是真的放任他們行動,能不能完成任務不好說,最後沒準連幾個將軍自己的性命也得搭上。

  也正是在這時候,繪梨衣主動站了出來。

  這些日子冠軍侯夫人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他們也曾經聽說,雖然繪梨衣是女子,但就憑藉她的事蹟,基本不會有人還把她當成一個女子來看。

  說來,若是繪梨衣帶隊,無論是誰都能放心。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大軍在塞外的推進很順利。

  他們到底是與蠻夷不同的,攻佔下來的土地不是搶掠一番便算完事,威武侯總籌調度,使用治理中原土地的方法來治理蠻夷,給他們編造戶籍,教授他們大周的話語,中原的禮儀。

  一系列舉措下來,效果很是顯著,新的龍城拔地而起,這次是屬於冠軍侯與威武侯,是屬於大周的龍城。

  不,準確點說是屬於冠軍侯。

  路明非發現了,自從那一場戰爭後,倔老頭身上發生了很深刻的變化,不是失去笑容什麼的,倔老頭本來就不怎麼笑,主要是他給人的感覺,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如果不是足夠親近的人都發現不了。

  路明非發現了。

  從那天的戰爭後,倔老頭就把自己給埋了起來,他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處理不完的公務,接見不完的人,他似乎一點也不想讓自己閒下來,他要把自己全部的時間給填滿。

  雖然嘴上不說,但老頭子大概心裡是真的很難受吧。

  主動帶著人犧牲,作為誘餌,這五千多條生命,冷冰冰的數字下面,是令人夜不能寐的龐大責任。

  威武侯是得了心病,而這心病的來源不是他人,正是他自己。

  他自己把自己給困住了。

  這種事路明非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論起來他自己其實也有責任,當日如果可以來的更早些就好了,不會死那麼多的士卒。

  但路明非其實心裡也清楚,就算他從一開始就在了又怎麼樣呢,或許他可以帶來戰爭最後的勝利,但他只是神裔不是真的神明,可以帶來勝利的路明非不能確保一個己方的士卒都不會死,或多或少的問題罷了。

  威武侯真正在意的也不是死了多少人,而是他存了心思帶著手底下的兵赴死,那些相信著他的年輕人,那些把性命交託給他的年輕人。

  路明非是不喜歡動腦子,但他並不傻,這件事真要算起責任,應該也是皇帝,而不是威武侯。

  事實上,縱觀全局,威武侯已經是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做到最好了,皇帝給他們斷糧,等待這支軍隊的唯一下場就是死亡,甚至到時候死的樣子會更難看,人在餓瘋了的情況下什麼事都可能做得出來,天知道到時候這群兵丁會變成怎樣的一群瘋狂的野獸。

  不只是威武侯,整個軍隊上層的氣氛都很壓抑,他們和普通士卒不同,知道的消息更多,尋常士卒還沉浸在一次又一次勝利帶來的滿足和成就之中,他們並不知道自家將軍準備要做什麼,只當是與往常無異的邊疆戰事。將軍們不一樣,他們知道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又擔了何種風險,他們自己倒是無所謂,只是遠在京城的親卷呢,打從心底裡為親卷們擔心。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越來越多的人主動跑來問路明非,不知道冠軍侯夫人如何了,行動可還順利?

  聽上去雖都是對繪梨衣的關心,但話裡話外的意思還是在問他們自家的親卷。

  最開始只有零星幾個人來問,後來繪梨衣一直沒回來,過來問的人便越來越多,頻率也越來越高。

  路明非也是頭大,一方面他得應對這些人,再見他們跟前表現出很有信心的樣子,表示一切盡在掌握,另一方面他自己心裡其實也擔心的很,畢竟帶隊的人可是繪梨衣啊,儘管她已是完整的神裔,但神裔被殺也還是會死,如果繪梨衣有什麼意外……

  士卒們發現冠軍侯似乎有一個特殊的愛好,喜歡看晚霞,或者說是夕陽,但有時候又很古怪,明明是陰沉天氣,沒有晚霞也沒有夕陽,但冠軍侯還是獨自登高去眺望某個方向。

  若是有心留意,便不難發現,冠軍侯所日夜眺望的,正是京城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