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深院





蕭紹也不等主事,他得知了地點,翻馬,一揚馬鞭,宵飛練飛馳過京城大街,這是匹大宛進貢的好馬,通白如新雪,日行千。




馬蹄踏在石板路,狂風拂面而來,兩旁樓閣飛速後退,蕭紹的心情好了一點兒。




——戚晏剛剛被罰了,想必如今很是悽慘,一想這,他終於有點暢快。




了司禮監門口,立馬有人前,蕭紹翻下馬,將馬鞭插在腰,得知戚晏被安置在司禮監角落的耳房。




戚晏是獲罪入宮,地位卑下,連日來刑罰不斷,住所也在最荒蕪偏僻的地方,蕭紹跟著太監七拐八繞,幾乎繞過了一整司禮監,才尋地方。




這住的都是沒份的下人,屋頂碧瓦琉璃,留足了皇室體面,門窗都腐朽破敗,窗戶糊的紙爛了大半、四處透風,木門被蟲蟻蛀蝕,門環全是烏青的銅鏽。




蕭紹走在最前面,實在不願意用手去碰門環,抬腿踹了一腳,木門轟然倒地,濺起二兩灰塵。




蕭紹捂住鼻子扇了扇,才邁步進去。




他一眼看了戚晏。




還是一張破破爛爛的床,一床老舊發黑的被褥,裹在被褥中的人只露出一節手腕,腕子是縱橫連綿的傷口。




宮管教不聽話的奴才向來不留餘力,這該是戒尺抽出來的。




雙手微微動了動,指尖握住被子,戚晏似乎聽了門口的動響,他艱難地探起,空茫的眸子微微轉動,落在了蕭紹。




戚晏瞳孔微縮。




接著,他忽然揚起笑容來,非開心,而是萬事皆放下,解脫般的笑容,雙失了血色的嘴唇囁嚅,看口型,似乎在說:“陛下。”




但話沒說出口,戚晏的視線落在蕭紹——他穿了件盤領窄袖的赤色袍,色彩濃烈,囂張至極,兩袖的火焰紋飾,分明是皇子的穿著。




一瞬間,戚晏斂下眉目,他手一鬆,半跌在床榻,竟然連支撐體的力氣都沒有了。




蕭紹揚起眉。




主事連忙道:“他神智不清醒,一直髮著燒,前些日子還想書陛下,說他父親是冤枉的,現在又在胡言亂語呢。”




蕭紹意味不明的重複:“他想說戚琛是冤枉的?”




“是了,巡顏御史案子早就蓋棺定論,他爹足足貪了三百萬兩,太子殿下協同刑部東廠一起審的,證據確鑿,這書信怎麼又能遞的去?”




蕭紹:“也是。”




他微微抬眉,忽然想了折磨戚晏的極好方法。




“他封書信在哪?呈來我看看。”




很快,有人將一封書信遞了來。




蕭紹接過,抖了抖鋪開,這玩意不是兒八經的奏摺文書,以戚晏如今的份,也寫不了奏摺文書,這信是用劣等墨在草紙寫就的,足足有千字。




蕭紹:“字不錯。”




戚晏的字一直很漂亮,否則也做不了他皇兄的秉筆,在奏摺批字。這信的字筋骨仍在,卻渴筆枯




墨,字字泣血,書寫者的悲憤。




他將書信從位閱讀一遍,而後忽然道:“戚晏,看我。()”




等戚晏抬起來,他雙手握住書信兩邊,一點一點的,將它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