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薑糖 作品

65.“乖崽。”

車輪咕嚕嚕滾過青石板街, 後又在富麗莊嚴的王府門前停了下來。




宋白早就候在門口,一見方岫玉的馬車到了,面上一喜,立刻迎上前, 放好矮凳, 緊接著扶方岫玉下車。




方岫玉下來站穩之後, 又回身將蘭鳶山扶了下來。




宋白本來好不容易等到了自家六年未歸的主子, 心裡美滋滋的,正想和蘭鳶山報告一些近來府上的事,卻沒想到蘭鳶山的眉眼卻蒙著漆黑的布帶,行動還需要方岫玉攙扶方能找到方向, 登時愣住了, 不可置信般瞪大眼:




“主子, 你怎麼.........”




“回去再說。”蘭鳶山將手搭在宋白掌心上, 聲音低沉:“先扶我進去。”




“哦......好。”宋白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抓住了蘭鳶山的手, 小心翼翼地將他扶住, 一邊帶著他往裡走一邊小心叮囑道:




“主子,小心臺階.........這裡是門檻, 抬腳。”




他膽戰心驚地提醒著,生怕蘭鳶山摔倒,自認為服侍的足夠盡心, 但沒想到,攙扶著蘭鳶山的間隙中他甫一抬頭, 就見向來溫和好說話的玉夫人這正盯著他, 目光涼颼颼的,像是要把他抓來揍一頓似的。




宋白:“..........”




????




夫人為什麼要瞪我???




待將蘭鳶山攙進了臥房,方岫玉就迫不及待地把周圍的下人都趕下去, 做別的事了。




他向左右看了幾眼,確認周圍都沒有人之後,才關上門,將房內和房外隔離開來,確保給蘭鳶山和自己留出一塊安全秘密的空間。




等關好門窗之後,方岫玉這才小跑幾步,猛地撲進坐在貴妃榻上的蘭鳶山懷裡。




蘭鳶山手疾眼快地攬住他的腰,防止方岫玉掉下去,聲音低低:




“別摔了。”




方岫玉搖了搖頭,又更加用力地擠進蘭鳶山的懷裡,緊接著仰頭看向蘭鳶山蒙在雙眼上的黑色布條,端詳了一會兒,猝不及防地將它扯了下來。




蘭鳶山沒預料到他這個動作,懵了一瞬,眼睛眯起,瞳孔微微渙散,半晌才緩緩聚了光,垂頭看向“罪魁禍首。




第二次離得這樣近觀察,又是在只有兩個人的空間裡這般肆無忌憚地打量蘭鳶山的眼睛,方岫玉盯著那塊湖藍色的瞳仁看了一會兒,看久了也不覺得詭異了,反而覺得實在美麗,像是蘊著深海冰川,流轉著瑰麗迷幻的色澤。




“.........”蘭鳶山見方岫玉一直看著自己的眼睛不說話,有些迷惑,想了想,伸出手,在忍不住發呆的方岫玉的面前晃了晃,隨即打了個響指:




“回神。”




方岫玉聽到聲音,登時眼睛一直,回過神來。




蘭鳶山覺得方岫玉一驚一乍的模樣很有意思,像個兔子豎起了耳朵,這個聯想讓他忍不住樂出聲。




看向蘭鳶山含笑的眸子,方岫玉瞪圓眼睛,像是個生氣的貓崽,氣鼓鼓道:




【你裝瞎騙我。】




“裝瞎是真的,但不是為了騙你。”




蘭鳶山抱住方岫玉,埋首在他脖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




“先前是真瞎了,打仗的時候全靠鳶瑛複述戰況才能做決斷,也就是昨天才發現自己能看見的。”




一聽到蘭鳶山說這話,方岫玉又心疼了。




他不能說話,還有手語,不影響他日常的行動,但要是看不見,方岫玉想象不到蘭鳶山是怎麼生活過來的。




他半跪在塌上,看著蘭鳶山,捧著蘭鳶山的臉,心疼的默默掉眼淚。




“.........怎麼又哭了。”蘭鳶山嘆氣笑道:




“來,讓夫君抱抱,抱了就不許哭了。”




方岫玉用力點頭,隨即曾經蘭鳶山的懷裡,依賴地蹭蹭:




【想你了。】




“我也想你。”蘭鳶山說:“在外面每天都在想你和崽崽怎麼樣了,但瞎了眼看不見東西,也寫不了信,讓鳶瑛代寫又生怕你擔心傷心,索性不寫。”




【只此一次,下次不許這樣了。】方岫玉生氣道:




【我不怕傷心難過,我只怕沒有你的消息。】




“好好好,這次是我錯了。”蘭鳶山垂頭親了親他的眉心,指尖撫摸著方岫玉的臉,低聲道:




“以後我哪裡也不去,就呆在京城,陪著你和崽。”




蘭鳶山的假設太過於美好,以至於讓方岫玉愣了愣,似乎還有些不敢置信似的,沒有吭聲。




他默不作聲,靠在蘭鳶山的肩膀上,玩著蘭鳶山起了薄繭的指尖,隨即又比劃道:




【是誰傷了你的眼睛?】




“還能有誰。”蘭鳶山嘆氣:“要麼是父皇,要麼是太子。”




他說:“他用的毒實在狠毒,我差點沒熬過來。好不容易保下一條命,眼睛卻又瞎了。”




“還好小六遍尋名醫,身邊還有不少奇珍異寶能夠入藥,我就這麼斷斷續續的治了四年多,昨天便能看見了。”




蘭鳶山想了想,又反手握住了方岫玉的手,低聲道:




“我恢復視力的事情只與你說過,在外,我依舊是個盲眼皇子。”




方岫玉自然是會替蘭鳶山保守秘密:




【嗯,我知道的。】




他說:【殘疾的皇子不能繼承帝位,你是想因此迷惑太子,讓他放鬆警惕,隨即再趁其不備,起兵造反。】




“聰明。”蘭鳶山說:“但是起兵造反這件事還得花點時間準備,我的青巒軍只剩半數,小六也未必會幫我,我得另尋助力,最好能拉攏一些宮內和朝堂的勢力,這樣動起手來會更方便些。”




【我有什麼能幫你的嗎?】方岫玉直起身:【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現在暫時還沒有。”蘭鳶山想了想:“不過你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幫我多留意太子那邊的動靜,到時候動起手來也能知己知彼。”




【好。】方岫玉點頭。




他等了幾秒鐘,見蘭鳶山並沒有繼續聊公事的趨勢,便直起身,眼睛發亮,目光灼灼地看著蘭鳶山。




蘭鳶山還在想怎麼對付太子,見此一愣:“..........你幹嘛?”




方岫玉不說話,又往前蹭了幾步,趴在蘭鳶山的胸膛上,隨即仰起頭,眼巴巴地看向蘭鳶山。




蘭鳶山:“...........”




他懂方岫玉想幹什麼了,頓了頓,道:“可是我還沒洗澡。”




方岫玉不滿地皺起眉,湊上來,一邊扯開蘭鳶山的腰帶,一邊仰頭去親他。




蘭鳶山一時間沒制住熱情主動的老婆,稍不留神就被撲倒在地,腰帶飄下床,簪子也被丟在地毯上:




“冷靜點,我還沒準.........”




外衫瞬間被扒光,蘭鳶山的手腳在狹窄的貴妃塌上都舒展不開,仰頭看著坐在他身上的方岫玉,蘭鳶山膽戰心驚地摟著方岫玉的腰,生怕方岫玉掉下去:




“你小心點。”




“小心小心,哎——”




“哎——你這人是怎麼回事!?”




門童看著大半夜想要闖入王府的池若學和蘭君欽,打著哈切,皺眉道:




“入夜了,殿下和夫人都不見客,請回吧。”




“小友.......哎,小友先別關門,”眼看著四皇子府的門童滿臉不耐地就要把門關上,池若學趕緊拉住了他,將一塊金燦燦的金子放進了他的掌心,討好賠笑道:




“我真的有人命關天的事情想要見殿下,煩你通融通融。”




“...........”見了金子,那門童的臉色總算好看些了。




他用牙咬了咬,試了試硬度,緊接著才換了副面孔,淡淡道:




“若你想要見殿下,你明日早些來,我可以幫你通傳。”




池遇稚現在還性命垂危地躺在塌上,池若學哪裡敢等到明天。




多拖一秒鐘,池遇稚的生機便少一線,萬一池遇稚沒撐住三天,早早就沒了怎麼辦?




思及此,池若學又往那門童的掌心裡塞了一塊金子,陪著笑臉:




“我今夜就想見殿下,煩你通傳。”




“不是我不幫你,是真的不行。”門童這回沒收池若學的金子了,道:“實在是殿下和夫人真的已經歇下了。我這時候若是去通傳,即便我能闖進內院去,宋管家和程管事也不可能讓我進去打擾殿下和夫人休息的。”




門童見池若學還是不肯走,想了想,嘴巴一努,指了指門口已經開始收攤的茶攤:




“你看,這些個商販都開始收攤了,說明城門快關了,我若不識好歹地闖進去打擾了殿下休息,就算你不怕死,我還怕掉腦袋呢。”




言罷,門童不想再與滿臉焦急、還想再說話的池若學糾纏,直接把門關上了:




“行了,你好好在外面等著吧,明天等四殿下起了,我會幫你通報的。”




“砰——”




話音剛落,沉重的木門便關上了。




池若學眼睜睜地看著門童的臉消失在門後,半晌,氣的一拳錘在了門上。




但他只是個文弱書生,這一拳下去,不僅沒傷門一絲,反而把他自己痛的要死。




蘭君欽:“.........”




他想了想,索性在門邊坐下了,還順帶拍了拍地面:




“家主,坐吧。”




蘭君欽很淡然,坐在地上,老神在在的:“四殿下就在門裡,又不會跑,我們在這裡守著就是了。”




“.........”池若學欲言又止,想了想,狠狠嘆了一口氣,也學著蘭君欽的模樣,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