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薑糖 作品

61.第 61 章

話音剛落, 一支穿雲箭破空而來,池非寒眼神一厲,指尖點定飛身躍起, 側身堪堪躲過一箭, 結果下一秒,頭頂便飛降下兩把冷劍, 直朝池非寒懷中的嬰孩而來!




蘭君欽:“..........”




他尚且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啜著自己的大拇指,在襁褓裡蹬了蹬雙腿,黑潤的瞳仁裡折射出黑衣人凌厲冰冷的神情,而此時,那兩把劍離他的心臟, 只不到一米!




似乎感覺到了陌生人的氣息,蘭君欽忽然覺得有點危險,嘴巴一癟,登時開始哇哇大哭起來,而下一秒,他被池非寒當空拋起, 竹葉掃過蘭君欽的臉,在池非寒空出雙手的那一瞬間門, 池非寒拔出腰間門的兩把彎刀, 身影如同鬼魅一般, 瞬間割斷了追殺至此的黑衣人的咽喉!




鮮血如同斷裂的血珠般落下,在空中灑過一道拋物線, 滿是鐵鏽味的鮮血甚至噴濺到了蘭君欽的襁褓上。




池非寒腳尖在竹葉上旋轉半圈,掌心射出幾根銀針,見血封喉, 在那些黑衣殺手捂著脖子倒下的時候,他再度伸出手,堪堪接住了還差一釐米就要摔在地上的蘭君欽。




蘭君欽不知道自己剛出生不到一日就已經三進三出鬼門關了,他聞著難聞的血味,指尖蜷曲,皺著眉頭,憑著本能哭著,不間門斷的哭聲像是上好的定位器,不僅把浮光閣的人都聚集在此,甚至把太子派出的殺手都吸引過來了。




儘管有池非寒親自出馬,但浮光閣的人數比太子派出的殺手少了一半,很快,池非寒就感覺到了些許吃力。




周圍便橫七豎八地躺了幾十具屍體,而浮光閣的人也有不少受了重傷,池非寒看著還在源源不斷往這裡靠近的黑衣人,半晌,咬了咬牙,狠下心:




“冷杉!”




“閣主!”池非寒話音剛落,一名叫做冷杉的人便快速移動到他身邊。冷杉捂著受傷流血的腹部,順手擋開射往池非寒的冷箭,聲音還有點喘和急促:




“閣主有何命令?”




“你帶著小主子先走。”池非寒知道如果今天不讓人帶著蘭君欽離開,所有人都得耗死在這裡:




“我和師兄弟們掩護你,你快點帶著他走!”




“........”冷杉接過池非寒遞過來的嬰兒,又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黑衣人,急道:




“可是.......”




“快走!”




池非寒當機立斷,不再廢話,一掌將冷杉打出包圍圈,下一秒,冷杉方才站著的地方便插滿了一排冷箭,入地三分。




“........”




看著周圍已經負傷倒了一大片的師兄弟,冷杉面露不忍,眼睛裡全是焦急和驚慌。




而他懷裡的嬰兒似乎是有點餓了,胡亂地蹬著腿,哭聲撕心裂肺,冷杉低下頭,看了一眼懷裡的嬰兒,最終,還是在池非寒的催促聲中,狠了狠心,轉身離開了。




冷杉不是浮光閣武功最高的,但是浮光閣中輕功最好的。




他一路踩著竹葉,用輕功飛速略過京郊的土地,幾乎沒有一刻松下緊繃的神經,呼呼的風伴隨著孩子的哭聲,吵的冷杉耳膜都快炸開了。




等到終於將那些慘叫聲遠遠甩在身後,冷杉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京郊很遠,臉都快被夜風吹麻了。




他緩緩降下速度,屏氣四處觀察了一番,發現四周沒有追兵之後,才慢慢地停下了。




他帶著蘭君欽運功跑了幾個時辰,體力早就透支,腳尖剛落在地面,就再也站立不穩,整個人瞬間門倒在了地上,連爬都爬不起來。




腹部的傷口登時崩裂開,血流如注,鮮紅的血染透了紫衣,變成漆黑的深色。




冷杉捂著腹部,痛的說不出話,額頭冷汗遍佈,但卻提不起一絲力氣給自己包紮傷口。




冷杉雙手脫力,襁褓中的蘭君欽也隨之摔在了地上,好在襁褓足夠柔軟,蘭君欽掉在地上後被震的腦袋一懵,反應過來後甚至還有力氣哭泣,只不過這哭聲多少有點沙啞,在寂靜空曠的夜裡,顯得有點恐怖。




冷杉趴在地上,看著近在咫尺的襁褓中的嬰孩,半晌,一寸又一寸地挪過去,隨即咬破指尖,將滴血的指尖塞進了蘭君欽的口中。




蘭君欽被迫逃亡了一路,早就餓了,忙抱住冷杉的指尖,用力啜了一口。




雖然血並不好喝,但這已經蘭君欽唯一能接觸到的食物,他用小爪子抱著冷杉的指尖,啜的很用力,直到那一處的指尖都開始微微發白。




“小主子,”冷杉喘了一口氣,忍著疼,側過身看著蘭君欽:




“我可能只能陪你到這裡了。”




他本來就受了傷,還高速運功跑了幾個時辰,雖然擺脫了追兵,但早就脫力,此刻失血過多,頭昏眼花:




“你.......你一定要好好活著,等你父王回來。”




蘭君欽聽不懂冷杉的話,但他喝飽了血,咧了咧嘴,開始蹬腿笑起來。




他用小爪子抓住冷杉的指尖,拉著不松,不讓他走,但此時冷杉的體溫已經在慢慢降低,隨即整個身體都倒在了蘭君欽的身邊。




“.......”蘭君欽仰頭,看著面前的月色,聽著身邊逐漸消失的呼吸聲,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腦袋:




“啊——”




他不會說話,只能用無意義的音節和哭泣來表達自己的情緒,但不管他怎麼哭,都沒有人會回應他了。




夜色沁涼,路上空曠無人,幾尺高的草叢裡,唯有窸窸窣窣的野獸穿行的聲音,有幾隻野貓聞到味道,踏著爪墊,緩緩走到蘭君欽的身邊,低頭聞了聞蘭君欽的味道。




“啊——”




蘭君欽一個人躺在草叢裡,身邊還有一具逐漸涼掉的人體,被幾隻夜貓和野狗圍住,那場面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一隻野狗聞了聞蘭君欽的襁褓,似乎是聞到了血腥味,張開牙齒,想把蘭君欽叼回窩。




但蘭君欽此刻忽然卻又哭起來,聲音淒厲,在夜色中顯得如此的明晰,幾乎能傳出百米之外,嚇的那群野貓和野狗弓起後背,當即逃竄。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蘭君欽哭的嗓子都開始發啞時,一陣噠噠的馬蹄聲忽然出現在了道路的盡頭。




“.......車伕,你可有聽到嬰兒的啼哭聲?”




一輛簡樸的馬車在夜晚疾馳,車上的車伕聽到馬車裡的聲音,“籲”了一聲降低車速,扯開嗓子問:




“公子,你說什麼?”




“........我問你,有沒有聽到有孩子在哭?”




馬車裡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緊接著,一個長相白淨的白面書生掀開車簾探出了頭,“你先停車。”




車伕依言拉進了轡繩,停下馬車。




馬不耐煩地跺了跺蹄子,煩躁地啃了一把路邊的草。




白面書生擦亮火摺子,藉著火光,在半人高的草叢裡開始仔細尋找那陣哭聲的源頭。




“公子,這大晚上的,哪來的嬰孩。”




這車伕看起來人高馬大的,膽子卻小的很,看了一眼荒無人煙的郊外,視線飄忽,顯然是想到了什麼鬼故事,忍不住道:




“公子,我們還是別管閒事,快走吧,夫人還在家裡等你呢。”




“等會,馬上找到了。”




白面書生撩開一叢雜草,在火摺子將要燃盡的前一刻,終於發現了躺在草叢裡的蘭君欽和冷杉。




“霍——”




白面書生畢竟是讀書人,看著倒在血泊裡、面色像死人一般蒼白的冷杉,忍不住嚇了一跳,忙後退幾步,低聲道:




“死人了!”




“——什麼?!”那車伕本來就害怕,聞言更是緊張,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




他的視線剛一落在冷杉身上就嚇的雙腿一軟,差點尿了褲子,半晌,都不敢走進,只是站在白面書生的不遠處,低聲喊道:




“公子,咱們別管閒事了,小心惹禍上身,快走吧!”




白面書生:“..........”




他雖然害怕,但膽子還是要比車伕大一些。




他湊近探了探冷杉的鼻息,隨即目光下移,落在冷杉腰間門佩戴的木牌時,眼神閃爍:




“姓池?和我是本家?”




白面書生還想再看,那車伕卻已經受不了這種死人的氛圍,拉著白面書生的手就往外走:




“快走吧公子,別管什麼本家不本家的了,等會兒咱們要是被捲進什麼追殺案裡去,說不定會沒命的!”




白面書生被拉的一個踉蹌,回頭又看了一眼哭聲沙啞的蘭君欽,心中猶豫,但最終還是在車伕的催促下,三步一回頭地上了馬車。




他掀開車簾子走了進去,甫一坐穩,車伕就揚起了馬鞭。




車廂開始晃盪起來,池若學閉上眼睛,本想閉目休息片刻,但大腦中卻開始止不住地出現蘭君欽哭泣的臉。




這荒郊野外,狼虎成群,那奶娃娃若是在這裡呆一晚上,說不定會被野獸拖回窩裡吃掉吧。




思及此,池若學原本猶豫的心越發搖擺起來。




半晌,他還是沒忍住,掀開車簾,對那車伕道:




“掉頭,回去!”




“............”車伕“籲”了一聲,被迫停下車馬,回過頭,看向池若學,一臉震驚:




“公子,你瘋了!”




“回去!”池若學道:“見死不救,不是君子之道。”




車伕煩死了,很明顯地翻了一個白眼。




但池若學給了他不少銀子,他也只能聽命行事,無奈地調轉車頭,一路疾馳,返回了蘭君欽所在的地方。




池若學很擔心自己回去的時候蘭君欽已經不在了,但好在蘭君欽命大,在荒郊野外一個人呆了幾個時辰也沒被野狼野狗拖遠,池若學找到他的時候,他還一個人躺在襁褓裡,啜著手指,啜的歡快。




池若學將他抱起來,上了馬車。




“公子,這回可以走了吧。”車伕看著池若學,又努了努嘴巴,像是在詢問池若學救人救到底,要不要順便把冷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