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失約

老實講, 蘭鳶山沒有那麼強的聖母心。




他今天之所以會出來見謝梔白一面,純粹是看在他曾經幫過小狗提高成績的份上,如今謝梔白又疑似有一段十分麻煩的過去需要解決, 這不免讓蘭鳶山有點煩躁。




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蘭鳶山秉持著來都來了的想法,勉強將自己的手從謝梔白的掌心裡抽出來,頷首道:




“行。”




他道:“我保證, 你今天和我說的話,一個字都不會傳到蘭君欽的耳朵裡。”




“..........”有了蘭鳶山的保證, 謝梔白眸色微動,半晌緩緩坐直,臉上稍稍恢復了些許鎮定, 又有了當初那個小老師的樣子。




眼看著謝梔白的情緒穩定下來之後,蘭鳶山掌心成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這才道:




“現在可以說了吧。”




“.........”謝梔白低下頭, 低低應了一聲。




他的視線先是在周圍轉了一圈,像是在確定周圍有沒有可疑的人在監視他, 半晌才將目光轉回蘭鳶山身上,抿了抿唇。




“我高中........是在青城二中唸的。”謝梔白的聲音說的很慢,一字一句都在斟酌, 似乎是在思忖著如何開口:




“那時, 我被父母要求要好好學習, 爭取考上京大,或者出國, 我也一直按照父母的期望來走,每天都認真讀書,一時一刻都不敢放鬆。”




“然後呢?”蘭鳶山問。




“然後忽然有一天, 我的桌子裡,忽然被塞了一封情書。”想到當時的事情,謝梔白還是有些惶恐,神情也變的有些扭曲,惴惴不安,心臟狂跳,好似又重新回到了收到那封情書的模樣,張口欲言,卻因為緊張難以再吐出一個字。




“........一封情書而已。”蘭鳶山不太能理解謝梔白為什麼這麼害怕,他自己十八歲之前收到的情書都多到可以打幾桌牌了:




“就算是第一次收到情書,也沒必要那麼緊張吧。”




謝梔白搖了搖頭,用力咬唇,直到在那蒼白的唇上咬出淡紅色的痕跡,才深吸一口氣,勉強恢復了鎮定:




“........那封情書裡,有很多照片。”




他的指尖握緊了咖啡杯的杯柄:“全是偷拍的。”




謝梔白的聲音在打顫,甚至連說話的語調都維持的很勉強:




“甚至連我在更衣室裡換衣服的照片都有。”




“........□□啊。”蘭鳶山愣了一下,隨即輕嘖一聲:“誰啊這是,這麼變態?”




他問:“你有沒有想要把這個變態揪出來?”




“有。”謝梔白說:“找到機會把他約出來之後,我想讓他別拍我了,但是他並不聽我的,還一直要求我和他交往。”




“我不同意,他就每天都騷擾我,給我送情書,偷拍我,跟蹤我回家、去圖書館,在學校甚至還偷我用過的東西,包括校服,還用校服........還用校服□□。”




謝梔白一想到之前的事情就很崩潰,捂住臉:“我實在是受不了他了。




“.........然後呢?”蘭鳶山換了一個姿勢坐著:“然後你對他做什麼了?”




“.......我什麼也沒做。”謝梔白說:“我不敢和家裡說這件事,怕事情鬧大以後,他把我的裸.......私密照發到網上,只能和父母要求轉學。”




“我爸媽還以為是有同學欺負我,所以才想要轉學,立刻同意了,還很快就給我找好了轉學的學校。”




謝梔白說:“我以為我終於要逃離他的魔爪了........但是那個人知道這件事之後,開始瘋狂地約我見面,我不同意,他就每天晚上在我家不遠處徘徊,我嚇的要命,怕被我父母知道,只能每天都躲著他。”




似乎是感覺到快要講到關鍵的東西了,蘭鳶山忍不住坐直。




他以為謝梔白最後會報警然後反殺變態,正準備聽一聽爽文劇本來防止自己長結節,下一秒,就聽謝梔白道:




“後來........他約我到一個地方見面,還說如果我不去,他就一晚上都在那裡等我。”




“?”蘭鳶山心想著怎麼和自己腦補的不太一樣啊,遲疑幾秒:“.........你去了?”




“我哪裡敢去。”謝梔白苦笑道:“我一晚上都沒出門,他一直給我發消息,發到三點多,才消停了。”




他低下頭,道:“我還以為他是放棄了........”




蘭鳶山洗耳恭聽:“........但是?”




“那天晚上,他在那邊等到三點多鐘,然後.......然後被一個路過的醉鬼強.......強........”




似乎是接下來一個字有點難以說出口,謝梔白吞吞吐吐了半天沒能說下去,蘭鳶山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微妙起來,半晌,才道:




“這個跟蹤你的......是男的嗎?”




“是。”謝梔白說:“那會兒我們都才高中,未成年,他又長的比較秀氣,身高也不高,大概是被路過的人誤以為是女生了。”




“咳........”蘭鳶山有點無語,沒想到竟然是這個走向,想了想,又問:“所以呢?他現在還在跟蹤你嗎?”




“沒有。”謝梔白的語氣愈發低落:“.........他死了。”




“........啊?”蘭鳶山當場驚呆:“死了?!”




“......嗯。”謝梔白摳著指尖,直到把指尖都摳出血,不難想象他用了多大的力:




“他自從在那個巷子裡被強..........之後,就受了刺激,不到幾個月,就休學了,沒有再偷窺跟蹤我。”謝梔白道:




“我當時雖然很震驚,但還是很微妙地慶幸自己終於擺脫了他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