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泡枸杞 作品

第一百零二章:恐懼的王熙鳳

 究其原因。

 是皇上對現存的三位親王,有不同的感情傾向。

 此條根本原因他早摸索出來了。

 其二他自己要面子。

 其三皇上也要面子。

 首輔,就是和稀泥的。

 在辦公奏摺上,內閣稱政府。

 吏部尚書稱冢宰、兵部尚書稱本兵。

 延續北明那一套。

 無論如何,作為更小的引子的賈琮。

 歷經此事,倒是更出名了。

 偶爾官員在私下宴席上會說:榮國府似有中興之象。

 “黃閣老,陛下有請,快隨咱家進來吧。”

 戴權儀態優雅,司禮監掌印,是有官品的。

 “不敢勞煩公公。”

 黃淮的官靴之內的腳其實已經站酸了。

 但他不表現出久候之後的疲憊。

 小心翼翼地扶著戴權光潔的手。

 步上丹陛,步入煙霧繚繞的大殿。

 乾德皇帝正在寢殿後邊覽奏,黑色袞服,鬍鬚微抖。

 戴權捧跪拜用的墊子鋪好。

 黃淮提起緋袍跪下磕頭,乾德皇帝放下奏摺。

 起身走出條案扶他:“元輔先生乃朕自幼講官。

 先君臣,後師生,戴權,賜座。”

 便有兩個小太監抬椅子進來,戴權候在一邊。

 看乾德皇帝作揖,黃淮雖是表面惶恐不安。

 心裡卻是大定:聖上這是完全同意他的票擬。

 黃淮告罪坐了位子,君臣對立。

 乾德皇帝按下幾日奏摺積壓的火氣。

 “科道部院寺卿官員,以至外地督撫。

 交相攻擊,閣老,事由何來?”

 “陛下,此乃國本未定之故。”

 黃淮眼皮微低:“宜早立太子,可平事態。”

 乾德皇帝不悅道:“皇后無所出,朕未有嫡子。

 可待嫡子出生,再立不遲。”

 戴權沉默功夫甚好。

 這對既是師生、又是君臣的人相繼沉默。

 黃淮垂首道:“我皇聖明,按祖制,無嫡立長。”

 “長已圈禁。”

 “那便次子為長。”

 黃淮這是說要立秦親王,義忠親王凌決衽是長子。

 圈禁的罪名是“謀逆”,實則涉及“悖倫”。

 接下來就是秦親王凌決補、忠順親王凌決初、豫親王凌決褘。

 可是。

 乾德皇帝寵愛淑妃,愛屋及烏。

 偏愛的也是淑妃所出的忠順親王。

 有意立他為太子,偏生這位忠順親王恃寵而驕。

 頗有劣跡,公然在崇文門設立鈔關。

 素來為清流心下所不喜。

 不論嫡,論長,最優先的是秦親王。

 黃淮這麼說是全按祖制來,倒不是說他是秦親王派系。

 也正因為如此。

 此次直隸鄉試案被人上升到了秦親王、豫親王派系鬥爭的高度。

 而沒有涉及忠順親王。

 雖是讓乾德皇帝憤怒了一段時間。

 但在他和黃淮聯手之下,總算平息。

 但是乾德皇帝對待秦親王、豫親王也有所不同。

 秦親王的生母是敬妃,皇帝還分心給他一點。

 而豫親王卻是他一次臨時起意。

 臨幸了一位沒品級的宮女。

 這對皇帝來說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是誰想那宮女就生了一個皇子呢!

 當時乾德皇帝拒絕不承認,他對那宮女原本沒感情。

 然而宮中皇帝有起居記錄,太后一查便知。

 一次請安時。

 太后說:“你不要宮女所生,不知你母親也曾是宮女?”

 又在禮部、宗人府等部門的多番請求之下。

 乾德皇帝才情非得已地立了那宮女為裕妃、四皇子凌決褘為豫親王。

 此事完全不是他本意,是禮教、政治的妥協產物。

 乾德自然一直記恨在心。

 “國本事關隆祚,再議不遲。”

 乾德皇帝並不想談此事,雖然喜愛秦親王超過豫親王。

 他犯暈道:“朕躬有恙,便長話短說。

 直隸鄉試案,部議如何?”

 黃淮答道:“錢御史已下刑部天牢。

 部議革職為民,永不敘用。”

 “這廝學識不端!當初是如何錄取的!

 傳朕旨意,斬立決!”

 乾德皇帝知曉首輔又要和稀泥,一拍奏摺道。

 “京畿道巡按陳東昇,奏議清查直隸鄉試。

 他是在說朕用人不明嗎?!

 著戶部褫奪半年俸祿!

 再議降級留用!”

 皇帝的根本意思就是。

 陳東生想攻擊秦親王派系的羅敏、徐有貞。

 分明是擁立豫親王,皇帝在表明自己憎惡豫親王!

 就是上回豫親王凌決褘那次請求。

 赦免一部分教坊司樂籍。

 若非有太后、皇后勸說。

 乾德也不會同意的。

 陳東生已經被兩次罰俸了,不過對於士大夫來說。

 他們的吃喝。

 不在那一百兩都不滿的年薪,自有錢財來源。

 黃淮自然明白其中關隘,現在是想和稀泥也和不成了。

 轉而勸諫道:“陛下不惑之年。

 正是穩健之時,聖躬有恙。

 需保養得宜,切記宮闈節制。”

 內外臣工、中官皆知乾德皇帝與淑妃幾乎夜夜承歡。

 “寡人有疾”實乃“酒色財氣”。

 皇后和其他妃子反而冷落了。

 不過少有人敢勸諫。

 乾德皇帝臉色脹紅,如果此人不是他講官兼首輔。

 他一定要拖出去砍了。

 起身拂袖:“朕知道了,天時漸冷。

 元輔先生也加些穿著。

 朕命巾帽局賞一對暖耳。”

 黃淮叩頭,謝恩告退。

 出了大明宮。

 這位首輔嘴角苦澀,奈何?

 .......

 .......

 見平兒回來。

 坐於床沿的王熙鳳抬起一張粉光脂豔的臉:“書信回來了?”

 “嗯,奶奶看看。”

 平兒悄悄地,右手往左袖掏出書信。

 移步至床邊遞過去。

 王熙鳳急切地拆開來看。

 她雖然不會吟詩作對、不會寫。

 但幾個日常的簡單字卻看得懂,覽畢。

 王熙鳳胸腔一哽,氣道:“竟是罵我婦人之見。

 還附了一封舅太太的。

 從此不許我私自動用那邊的印章,這.......”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賠了夫人又折兵!

 去了隨時隨地動用孃家權勢的先機。

 她還如何胡作非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