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守 作品

159.願望,隱秘的傾吐

又看了一會兒,道:“你的肩窄一些,不知道能不能穿,要不你穿穿看?”

“不、不用了。”幽絕頓道。

“這是我爹最喜歡的一件了,上面是我娘給他繡的水紋,很襯人的。”榆兒還拿著衣衫左看右看,口中說著就往幽絕身上披,“你穿穿看嘛。”

幽絕忽然伸出手一把拿住了她的手腕:“不用了。”

榆兒倒有些吃驚:“你怎麼了?”

長年不見陽光的山洞中只點著兩盞燭火。

昏然的燭光中幽絕的臉色顯得晦暗又陰沉。

“你臉色怎麼這麼不好?”榆兒關切道,“哪裡不舒服嗎?”

“沒事。”幽絕輕聲道,放開了捏住她手腕的手,把她搭在手臂上的衣衫拿過來,轉身向洞口走去,“早些去晾吧,趁著天還早。”

榆兒就跟在他身後走出洞來。

兩個人一起把方伯和蓮姨的衣衫一件一件搭在樹上晾起來。

榆兒一邊理衣衫一邊道:“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住不慣山洞?”

“大概是吧。”幽絕只道。

“那一會兒我們就在外面曬一曬太陽。”榆兒道。

“好。”幽絕道。

這天以後,榆兒就常與幽絕在外。

左右也是無事,榆兒就帶著幽絕在青羅峰四處遊玩。

小彌仍每日去與清漪學琴理弦。

慄原自與兩位嬌娘花前月下。

榆兒心中,只盼著方伯和蓮姨突然回來。

但是日升日落,又成空等。

幽絕一直陪在她身邊,但本就寡言的他變得更加沉默,終日裡少有言語。

榆兒左思右想,決定不能再傻等下去:“幽絕,我要出去找爹和娘!”

幽絕也不看她的臉,只望著滿山翠蔭,微微點了點頭。

“那我們這就走吧!”

榆兒拉著他,向流霜林跑去。

到得清漪院中,借得青思,乘風而起,向長空飛去。

兩人乘了青思,在人間四處找尋。

青思一個時辰便可飛得三千里,幾日下來,已將四海之內尋了個遍,卻毫無所獲。

榆兒坐在青思背上洩氣地道:“難道是我修為太淺才無法探知他們的氣息?”

幽絕卻只是靜默,並無一語。

榆兒抓住幽絕手一雙眼睛直望著他道:“就算真是那樣,那也還有你啊,怎麼會連你也尋不到一點消息?”

幽絕不得已望著她注視著自己的眼睛,那些越是想要忘記卻越是清晰的畫面再一次逼到了眼前。

墜落的白衫、倒下的青影、呼喊的聲音、汨汨流淌的鮮血……

他只是望著榆兒,卻一個字也無法回答她。

榆兒無精打采地回到青羅峰,將青思仍還予清漪。

清漪與柳默亦是驚奇,方伯與蓮姨究竟是去了何處?

只能安慰榆兒:“興許是去了什麼少為人知的地方,你也不要太擔心了。”

榆兒也點點頭:“興許過幾天就回來了。”

此後幾日,榆兒整日枯坐在火紅的楓樹之下,幽絕只在旁默默相陪。

他深知其中究底,全然不知該如何安慰。

榆兒坐得久了,終究沒個頭緒,拉著幽絕在青羅峰中毫無目的地亂走。

到得一處,已遠離了尋常坐臥玩耍之處。

有一條小溪流潺潺而下。

“這裡還挺幽靜的,不如在這兒坐一回吧?”榆兒道。

“也好。”幽絕道。

小溪對岸便有一個三人合抱的大樹,兩人便躍過溪流,來至樹下相依而坐。

榆兒側坐著靠在幽絕肩上,幽絕便伸手攬過她腰來。

暖暖的陽光自木葉間隙隨意灑下,榆兒漸漸覺得睏倦,便躺在幽絕腿上睡了。

幽絕亦閉上了眼。

柔和的山風輕輕悄悄地走過,溪水壓低了聲靜靜流過。

方才聒噪的小鳥們已不知飛去了哪裡,不聞其聲。

彷彿世間所有寧靜皆集於這一時,集於這一方山野之間。

幽絕閉著眼,心中思慮重重。

忽覺靜謐之中有些微動,伸出手來,卻是一個醬藍的果子掉落下來。

幽絕環看一下四周,這才留意到這樹下稀稀落落地掉落著一些果子。

隨手撿起一顆來,翻看一回,見一處果皮已然破裂,露出的果肉微有些幹了,想是掉落時摔的了。

幽絕把玩一回,忽盯著破裂之處,驀然想起了那一株斷折的蒲公英、那些泛黃的草葉、那朵斷折的牡丹花……

也想起了方伯傾倒的白衫、蓮姨最後的那一聲呼喚、刺目的鮮血……

幽絕緊緊捏住手中果子,低下頭來,榆兒尚在睡中,幾縷柔軟的髮絲遮著她微紅的臉。

她忽然側了個身,將臉朝著幽絕。

稍時睜開眼來,見幽絕望著自己,向他微笑道:“你沒睡嗎?”

幽絕暗暗吸了一口氣,只搖了搖頭。

榆兒坐起身來,挨著幽絕,環望了一回,只見四野靜謐,微笑道:“這裡倒安靜得好。”

“嗯。”幽絕點點頭道。

“平常倒很少到這邊來,等爹孃回來了,也帶他們來這裡玩耍一回。”榆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