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守 作品

3.沉痾、再發

尊主已知幽絕迴轉,放下手中卷軸從容立身起來,踱步走至門外,立於梧桐重蔭之下。

幽絕跨進最後一道月門,一眼便望見了梧桐樹下熟悉的身影。

原本魁梧的身形瘦得只剩骨頭,使得精繡的衣衫顯得太過寬大。

臉上蒼白之色好似風中殘燈。

一雙深邃的眼睛卻沉靜而威肅、透著威壓天下之勢。

幽絕走到尊主面前,雙膝跪地,伏地叩首,道:“師父,幽絕回來了。”

“嗯。”尊主微微頷首,“如何?”

幽絕抬起頭來,眼中閃爍著明亮的光芒,道:“螣蛇膽已取到。”

說著自胸前取出一個油布小包,雙手呈上。

尊主臉上難得地泛出了微笑,道:“起來吧。”

幽絕便起身。

尊主向剛剛趕到的鄭得道:“你來看看。”

“是。”鄭得上前從幽絕手中接過裝著螣蛇膽的小包,打開來仔細驗看,突然發出疑惑之聲:“這是?”

“怎麼了?”幽絕奇道。

莫行、暗聽和與鄭得同來的餘興都緊張地望著鄭得。

尊主亦望著鄭得,臉上卻看不出什麼表情。

“這個蛇膽、好似受傷尚未痊癒……”鄭得道。

幽絕想起當時巫履所言,他確是曾說過他是因為受了重傷所以才設下妖魂界波吸食其他妖族的妖力……

“那這蛇膽還能用嗎?”幽絕連忙問道。

莫行等也都盯著鄭得,等著他的回答。

鄭得面色有些晦暗,沉吟道:“千年螣蛇膽原本藥效非凡,但是看這個損傷程度,恐怕曾經受傷沉重,如今還能有多少效用,這、就難說了……”

“怎麼會這樣……”幽絕、莫行等突然聽聞鄭得此言,仿似從雲端一下子跌入了冰湖之中,齊齊望向尊主。

尊主臉色肅然,沉聲道:“鄭得,先去煉來吧。”

“是,我這就去藥房。”鄭得應道,帶著螣蛇膽匆匆而去。

浣月國都城淨月城。

天外泉。

一座有二十多年美譽、名流彙集的茶樓。

悠揚的簫聲不知是從哪裡傳出,聲音不大,卻嫋嫋飄遍了天外泉的每一處角落。

茶樓中的喧鬧的人們無不愉悅賞聽,彷彿人間所有煩惱皆不曾沾染。

一位三十歲上下的華服貴婦迤邐走到三樓最裡面的一間房間。

推開雕花木門,就見一人長身立於窗前,輕按玉簫。

“你這簫聲倒頗有進益,連我這心神也清爽了。”婦人道。

窗前人放下玉簫,回身笑望著她,道:“玉溯,叫我好等。”

這婦人正是天外泉的當家——玉溯。

玉溯笑道:“子卿你撒手都扔給了我,這天外泉上上下下,我都得照看到不是?”

子卿微微笑道:“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玉溯點了點頭,自袖中取出一疊銀票,道:“這些請尊主過目。”

子卿接過看了看,比平常還多出上萬之數,笑道:“看來除了天外泉,其他地方的茶樓酒莊也頗興隆,玉溯功不可沒。”

“尊主志在天下,豈會將這些看在眼裡,玉溯與勿橫不過是盡一點兒微薄之力罷了。”玉溯道。

子卿收好銀票,道:“我自會帶回馳天莊請尊主過目。”

玉溯臉色忽然浮上幾層肅然,道:“尊主如何了?”

子卿把玉簫在手中握了握,憂思上眉,道:“你也知道,如今是三個月就發作一次,每一次都是命懸一線。”

說著又問道:“幽絕那邊可有消息了?”

玉溯聽了,自袖中取出一卷微微泛黃的書冊,翻至其中一頁。

左手執書,右手捏訣在頁面上掃過。

子卿便不言語,免得擾了她。

稍時玉溯鬆了右手,欣喜道:“使者道幽絕已帶了螣蛇膽回往馳天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