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序言

 很多年以後,世界末日,是瘋子的天堂,是常人的地獄。

 能想象嗎,城市在炮火裡腐朽,看不見的疾病侵蝕著血肉和精神,飢餓喚醒最原始的瘋狂,屍體不會腐爛,層層鋪滿灰色的土地成為死亡具象化的凝固,人們彷彿是混沌無序中死神割不盡的煩惱。

 野草鑽出陰暗的縫隙肆意生長攀爬高樓大廈,死亡在毀滅與新生之間徘徊又建立新的秩序並存。

 天空依然廣闊四季輪轉,土地生生不息荒蕪破碎中四散著星星點點完整的希望,斑駁的牆,鋼筋水泥在日和夜中生鏽。

 遊蕩的屍體終日在消亡之地停駐蒙上一層時間的灰,三個衣衫襤褸的人揹著沉重的包,分別以高中矮的個子相聚在同一條筆直的馬路。

 他們彼此都不認識誰,裹緊了身上的破布,聳了聳肩膀上的灰埋頭走,也不管兩隻歪鼻子缺牙齒的喪屍瘸著腿不緊不慢的跟隨在後,沉默的四周只有腳步聲。

 馬路深灰,中間的分割線褪去了白邊,他們各自以高矮中一前一後形成了一個三角佔據了路的中心。

 不是一個好天氣,風吹起漫天沙塵翻湧著天,每個人臉上寫滿了水泥板磚般的麻木向前走,六條腿有三隻腳的鞋是破的,因此粗乾的腳趾頭時不時會摩擦粗糲的馬路。

 即使硬邦邦的揹包口袋撐著的開裂,飢餓摧殘過臉色比樹皮還要幹,嘴巴開裂的皮能結成一層殼,把飢渴這一種詞彙分為了兩種意思。

 風越來越大,呼嘯的聲音遮掩了視線,在冷風裹挾的黑暗來臨之前,他們走到了路的盡頭看見了這座城市的中心,屹立不倒的樓房像是可以棲息的樹一樣。

 快到了,塵土搖墜的夜裡散發著火的光點,那是在一個十字路口的邊上,鐵捅裡燒著塑料的黑煙圍著幾個零星的人,他們身後是一個閃爍著橘紅燈泡的旅店。

 很是不可思議,沒有招牌沒有標誌沒有門誰都可以進去,牆面遍佈油膩膩的汙漬,可能有血可能有遺言。

 裡面坐著各種各樣的人,大部分都是男人,嘈雜的像個酒館,但也的確售賣著酒。

 同時望著前方的三人加快了一些疲憊的腳步,其中高個子的眼珠移向了身後矮個子被風吹小的身影,他的包是最鼓的所以走的慢。

 石頭,棍子刀隨便一樣,矮個人的倒下了,沒有一點聲音,給了沒有放棄在身後跟隨的喪屍獎勵。

 走在最邊上的中個子人沒有逃,也沒有叫,淡淡掃了一眼,兩手緊緊插在口袋裡,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走進了人們聚集的店。

 裡面人聲鼎沸,能明顯感覺到暖和了些,夾雜著幾分臭味,人的臭味長期不洗澡髒臭味還有酒和食物的味道。

 唯一有光源的燈泡櫃檯邊有位看上去是老闆又或者是侍應生的男人坐在那裡,撐著頭面無表情的掃視整個店的人,頭髮和衣著整潔的像是新的,他的面前擺了一個四方的秤,反著銀色的金屬光。

 中個子男人走到臺前,鬍子拉碴的嘴角有些窘迫的低著掏動口袋一點點往秤上放,黃金,芝麻大小的鑽石,一切昂貴的,閃閃發光的東西全部拿了出來。

 老闆戴上手套一一檢查著重量價值,收好,抬了抬眼皮漫不經心的決定了他這三天以來像樣的晚餐,“二十五克,兩個紅薯,鑽石還沒到一克,看你常來,想要一杯酒還是一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