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漢水

三個月後

欣國七十年夏

國

轟隆隆！

烏雲密佈，大雨傾盆。

本就潮溼的江漢地區在持續一個多月的雨水下，化作一片沼澤湖泊。

有經驗的荊楚土著們紛紛把聚落搬遷到山上，等到雨季的結束。

而來自中原的周人，從未見過這種天氣，暴雨還能持續一個月不帶停的。

國建在半山腰上，情況還算好，但是山腳下那些安營紮寨的天子六師就倒了大黴。

營帳被雨水浸泡，各種蚊蟲聚集在人群，隨處都可以聞到衣服被雨水淋溼後的酸臭味。

還有很多士兵染病，甚至一些貴族也病倒。

“大王，荊楚之地已經被上天詛咒，此地不宜久留，當速速離開。”

祭公勸諫周天子帶著軍隊回中原，繼續這樣待下去，遲早得出現瘟疫。

不僅如此，原本在江漢平原馳騁無敵的中原戰車，也因為雨水把平原變成了沼澤，而失去了戰鬥力。

戰車陷進沼澤地，無法行動，有經驗的荊楚土著卻能避開沼澤，在沼澤外向沼澤內的周人精銳拋射箭矢。

考慮到這一次南征，已經征服了五十多個國家（土著部落），掠奪了數以萬計的奴隸（土著），幾百車金器（青銅），收貨已經足夠豐富，所以，天子也打算撤兵，見好就收。

來的時候，天子走的曾國小道（隨棗走廊），但是回去的時候，天子並不打算走曾國路線，而是打算從漢水逆流而上，進入南陽盆地，最後返回洛邑。

主要是因為，這次南征掠奪了太多的金器和奴隸，如果走陸路，難以運輸。

為了將這些好不容易搶到的戰利品運回洛邑，自然而然要走水路，畢竟水路的運輸量要遠遠大於陸路。

“快點！”

啪！

一些周人武士，驅趕著荊楚土著，讓他們沒日沒夜地製作舟筏。

被俘虜的荊楚土著奴隸們，無比怨恨周人，流著不甘心的淚水，卻無力反抗。

一位王室巫師正在為這次返程占卜。

啪！

龜殼落地，卦象彰顯。

“大凶！”

巫師驚恐，將這個結果如實稟報給天子。

“不準，再佔。”

天子認為巫師的占卜不準確，讓他重新占卜。

如此反覆占卜十多次大凶後，巫師終於占卜出一次大吉。

“大吉之卦，這是上天都在庇佑我們啊。”

天子感慨一聲，吩咐貴族們加緊物資運輸。

因為雨水的原因，天子的衣服也被淋溼，為了清除身上的酸臭味，不得不每天都洗澡，以至於沒有足夠多奢華的新衣服更換，只好像個平民一樣穿一件布衣，只是非常乾淨整潔。

貴族出身的公子龍游被分配到一處渡口，負責監管荊楚土著奴隸們搬運戰利品到浮橋上。

所謂浮橋，指的是一堆竹筏小舟被繩索連接在一起，形成一條臨時性的橋樑。

龍游身上也都是酸臭味，褲腿上全是淤泥，因為頭髮裡全是蝨子，所以束髮戴冠也維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