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大福晉

泰芬珠吃飽了有些犯困,她含糊道:“不知道啊,這得等七八個月太醫才能診出來。”




胤禛像是在自言自語:“嫡子和庶子之間差距很大嗎?”




泰芬珠反問:“不大嗎?咱們滿族入主中原,奉行旗民不通婚,在八旗裡,自然滿軍旗最尊貴,要不然佟家會費盡心思抬入滿軍旗?出身滿洲的大嫂所出的嫡子,豈是惠妃賜下的漢軍旗格格所生的庶子可比?”




胤禛坐起身子,看向泰芬珠,泰芬珠也看向他:“佟國綱生前上表請歸滿洲,爺不知道?”




胤禛猛吸了一口氣:“爺知道,但是那”




泰芬珠等待他的下文。




胤禛總歸是憋出了一句話:“就算是庶子,也是大哥的兒子啊,一樣是愛新覺羅家的人。”




泰芬珠靜靜地看著他:“可是地位高低不同啊,宮外宗室一些王公盼著有出身高貴的兒子繼承爵位,生母如果地位較低,很有可能會不止降一等襲爵。”




胤禛提出異議:“可是爵位承繼之法早有定論,只說了一子繼承爵位,沒說明兒子的身份啊。”




泰芬珠轉了轉脖子:“我的爺啊,定論是定論,大清律還規定貪汙的罪刑呢,我跟內務府買東西照樣得花銀子。”




胤禛遲疑道:“你的意思是汗阿瑪會通過這個說法來限制爵位數量?”




泰芬珠點頭:“當然,您又不是不知道各爵位的待遇,也不是沒有了解過明朝的宗藩體制,汗阿瑪憑什麼花錢養那麼多個閒王,太子殿下可能都認不全宗室裡的人,藉著承爵者的出身卡掉一些人,不是很好嗎?”




胤禛徹底呆在那兒不說話了,泰芬珠由著他沉默。




泰芬珠心裡真挺遺憾,康熙的第二位皇后孝昭皇后怎麼就沒能健康長壽穩坐後位呢,這些個皇子沒有體會過嫡母的壓制,太子又不能在後宮施加影響,一個個的都不覺得庶子有什麼問題,真是欠收拾。




泰芬珠不是嫡庶神教,她很清楚所謂的嫡庶之別不過是一種權力的劃分,身後有強大母族的兒子繼承權位於優先次序,這是嫡庶之分的關鍵。其他的什麼嫡女庶女的待遇不同純粹是為了彰顯嫡妻的地位,已經屬於附帶的了。




偏偏後宮沒有皇后,這些個阿哥們一個個自我感覺良好,對於自己迷之自信。和胤禛相處三個月了,這位爺就認為自己身份貴重,將來一定備受皇上倚重,什麼烏雅氏佟佳氏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好像他天兵天將就能讓所有人都臣服於他,不需要人幫著打開局面一樣。




胤禛自己琢磨著要去賑災,被泰芬珠好勸歹勸才覺得拉上兩個兄弟要更好。不過,泰芬珠又覺得自己待胤禛有點兒嚴苛,他畢竟還沒有接觸朝堂,沒什麼政治能力也正常,他的政治嗅覺確實很強。




她正打算安慰他兩句,胤禛說話了:“你說得對啊,汗阿瑪會偏袒兒子,但太子殿下總會嫌兄弟們多的,這麼多兄弟怎麼可能個個封王。”




泰芬珠抬頭看他,之前不還覺得康熙冷漠嗎?這會兒意識到阿瑪和兄長終歸不同了?




胤禛有些灰心:“可是大清也不允許近枝宗室幹別的事情啊,這要是爵位低了,以後出宮,那些勳貴也看不起吧?”




泰芬珠寬慰他:“瞧您說的,這都想到哪裡去了,咱們不就是說說大嫂懷孕的事情嗎?您這都琢磨到哪了?您是汗阿瑪第四子,爵位怎麼可能低?快別多想了,昨兒您不是說想要洗澡嗎,估摸這會兒熱水也燒好了,您去泡澡吧。”




胤禛沮喪地點了點頭,去正房旁邊的西耳房洗澡了。




瞧見胤禛出了門,裡外屋都是她們的人,陳嬤嬤嗔怪道:“福晉,您都說到哪了?瞧把阿哥爺說得無精打采地,剛剛阿哥爺進門時多高興啊!”




泰芬珠看向陳嬤嬤:“我說得都是實話啊,嫡子繼承爵位名正言順,庶子繼承能挑毛病的地方多了去了,有幾個出身高貴的妾侍?皇上挑小門小戶的毛病,那不是輕而易舉?”




陳嬤嬤擔心道:“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這事兒敏感,萬一阿哥爺疑心您打壓後院怎麼辦啊?”




泰芬珠愜意地躺著,隨意道:“那得看看我們爺要美人還是要爵位傳承了?”




說白了,泰芬珠不爽胤禛理所當然地去睡妾侍,好像如果他的庶出兒子與嫡出兒子相爭與他毫無關係一樣。明明知道她這五六年都不可能生育嫡子,偏偏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也虧得她修養好,一般嫡妻聽到丈夫說庶子和嫡子都是兒子,得衝上去抓花他臉。是都是兒子,沒說庶子不是兒子,但是問題是權力由誰繼承,父親的政治資源大頭留給誰?不知所謂!




陳嬤嬤看著姑娘懶洋洋的樣子,無奈地笑了,她知道姑娘不高興,可是人不能特立獨行啊,尤其是頭上有皇帝公公和妃子婆婆,人家四阿哥也沒那個心的情況下。不過陳嬤嬤不擔心,她知道姑娘是什麼性子,她很快就會坦然自若的。用根本得不到的東西換來穩固的地位,很划算,不是嗎?




隔天,胤禛三人在侍衛的護衛下出宮了,泰芬珠和德妃請安之後,回到三所帶上禮物去看大福晉。




三所離頭所就幾步遠,泰芬珠邊走邊想著胤禵的小模樣。德妃在堅定地執行培養計劃。泰芬珠去請安的時候,十四阿哥正在委屈巴巴地和嬤嬤學滿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