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颺 作品

七十、昔我奏賦趨南宮



            只聽那聲音由遠及近,又若有若無,歌聲似崑山小調,唱的是一首《平湖樂》

採菱人語隔秋煙,波靜如橫練。入手風光莫流轉,共留戀,畫船一笑春風面。江山信美,終非吾土,問何日是歸年?

聲音柔美婉轉,語調中幽怨感懷,在山谷中顯得空靈悠遠,彷彿置身梨園戲臺之中,韻味無窮。若是在市集繁華之所,聞得此聲,世人必然側耳聆聽,皆會讚許一聲如聞天籟,但眾人都知此處荒廢已久,此時聞得這戲曲歌聲,身上情不自禁汗毛直豎。

那聲音一曲唱罷,又換了一曲。眾人聽在耳中,只覺又近了些。忽聽得那聲音在身後響起,唱道:“故人別我出陽關,無計鎖雕鞍。今古別離難,兀誰畫蛾眉遠山。一尊別酒,一聲杜宇,寂寞又春殘。明月小樓間,第一夜相思淚彈。”

眾人聞聲回頭,只見殘垣斷瓦之上,一人戲服花臉,水袖漫舞,口中猶自輕聲哼著曲調。

覺明怒喝一聲:“裝神弄鬼。”騰身而起,雙拳灌盡全力,砸向那戲子。

戲子看也不看覺明一眼,猶自翹指清唱,神色間極富姿態。覺明雙拳倏轉,乍見一團罡風捲來,滿身僧袍鼓脹,兩股拳勁如潮擊出。他有大金剛神力護體,雖是施展的僅僅是羅漢拳中最普通的招式,但一招一式,無不有震山撼嶽之威。

那戲子絲毫不以為意,待到覺明拳勁已然貼臉,他一曲剛好唱到中途,蘭花指微翹,兩指輕輕在覺明雙拳上一點。須臾之間,一陣金石聲挾風倏傳,盪漾在空中,久久不絕。覺明只覺對方雙指恍有千斤之力,大金剛神力運到極致,竟是不能前進分毫。

那戲子忽地轉頭看了覺明一眼,口中輕聲唱道:“痴兒啊痴兒,朝三暮四,昨非今是,任你千般功底,哪知我此間心思,切莫負了韶華春光,又能看女兒心事,且教我冤仇的報在今朝,身,已至此;心,猶未死。”

他唱得輕鬆至極,覺明只覺內力如決堤湧出,丹田漸虛,已漸生倦怠之意。那戲子唱罷一出,兩指一鬆,覺明剎那間只覺有一雙無形之手,推得自己往後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