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框框 作品

第28節.命運的形式(1)

那婦女剛站在門口,就聽見一個年輕女人揶揄挑撥的說話聲:

“是啊...悶的跟豬一樣,誰也沒多說什麼啊...是吧…整天拉著個臉,咱不計較,讓幹啥咱就幹啥,還不滿意...”

她的話音落下,引來一陣嚶嚶唧唧的哄嚷...

只聽一個年輕男人大聲呵斥那女人:

“你守著人瞎說什麼呢...”說著進屋掃了一眼,招呼蘇可:“可可來了啊...上高二了吧...”

蘇可笑著回應他:“嗯...高二了...”

那年輕男人笑了笑:“那...那你們說話...我去外面忙活...”

轉聲時,對著那中年女人喊了一聲媽,示意讓她也出去。

大燕媽媽見兩個女孩揹著她坐在床沿上,她閉上了嘟嘟囔囔的嘴巴,一臉苦怪的走了出去。

蘇可插上門,走回大燕身邊。

大燕低著頭不停的搓著衣角,不敢哭出聲的憋悶,讓她的肩膀劇烈的顫抖著。

無聲的熱淚源源不斷的從她臉上落下,浸溼了一大片棉褲。

蘇可急忙脫了手套幫她擦拭,但心酸驟起的淚水像暴雨似的越擦越多。

蘇可站起身,把情緒崩潰的大燕,輕輕的攬在懷裡...

這個不知受了什麼天大委屈的女孩,把額頭死死的頂在蘇可的肚子上,拼命的張大嘴巴,肆意無聲的痛哭流涕。

她全身顫抖的很是激烈,像是要把這十幾年的酸楚哭他個無休無止一樣。

那嘶啞而沉重的哭聲是那麼的歇斯底里,又是那麼的茫然無措...

蘇可用盡全力站穩,希望能為大燕留下一絲溫暖,她想開口安慰,但話還沒出口,自己的淚水就噴湧而出。

蘇可強忍著哭聲,撫摸著大燕的長髮,安慰著她破敗不堪的心靈。

大燕的身體慢慢平靜下來,壓在蘇可身上的力氣也柔軟了一些。

而這短短一分多鐘的釋放,感覺像是穿過了整個寒冬,苦苦的等著風吹花散一樣...

蘇可踏出一條腿,伸長了手臂,夠到了站櫃上的捲紙,撕了一些遞給大燕。

蘇可輕輕為她擦拭哭紅的雙眼,變著法的哄她:

“我去拿涼水給你洗洗,不然明天新娘子就變成大熊貓了...”

大燕被她的話逗笑了,但很快又被陰沉的思緒淹沒掉了。

她仰起頭,面容憔悴的哽咽悲鳴:“可,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丟人?”

蘇可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鬼著臉說:

“丟人?丟誰的人?我從小丟人的事多了去了,除了你,誰還會記得...就那個...那個剃光頭的...你還笑了我大半年..”

大燕知道她這是想讓自己開心一些,但嘴角剛剛揚起的笑意,就被淚水衝散了。

她抽抽噎噎的說:“其他人都怕晦氣,只有你還願意來...”

蘇可不以為然的勸慰她:

“這說的什麼話啊...這是大喜事,是好事,不興說不高興的話啊…咱穿自己的鞋,走自己的路,不求誰,不用誰,聽那些嚼舌的喪氣話幹什麼...”

隨後又眯起眼睛,笑嘻嘻的逗她:

“嗨...你還記得不,三年級的時候,我的腳趾頭被石頭砸了,你用平車推著我上下學,整整一個月啊...你手上都磨出繭子來了,你知道腳好了之後怎麼想的嗎?”

大燕雙眼含淚,盯著她問:“怎麼想的?”

蘇可抿著嘴巴,晃著腦袋,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我想再砸一次腳...專車專送...不用自己走路...哈哈...”

兩個姑娘又好似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孩童時光,互相打趣調侃。

蘇可理了理大燕的頭髮,安撫到:

“人生是自己的,不要在意別人的目光,生活可鹽也可甜,鞋子合不合適只有腳知道…”

“但是如果腳受虧了,那也要勇敢的脫掉不合適的鞋子,哪怕是光腳,也活出自己的精彩來...”

大燕眼眶紅腫的聽她講完這一大段話,不停的用力點頭。

自小輟學務農又在外打工兩年的女孩,可能比蘇可更能深刻的明白這段話的含義。

她目光越發堅定的回應蘇可:“你一句話就把我從糞坑裡拽出來了...我以後會好好活下去...活出個樣來給他們看...”

她好似想起來更為傷感的事情,佈滿血絲的眼睛裡又噙滿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的往下落。

蘇可急忙幫她擦拭:“嗯...我相信你一定能過得更好...”

大燕噎著喉嚨斷斷續續的說:“可...我這...我這一走...以後...恐怕...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