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十五十六 作品
第88章 海市本（88）挖牆腳下
遊秒沒有從海市中出來。
“他、他會有危險、險嗎？”
金花婆婆和黛黛都不說話。
常用又自問自答：“應、應該沒有。畢、畢竟，這、這是、這是他、他的計劃。”
太陽落山之前，遊秒發現自己的軀體越來越不受控之後。
乾脆地做出了今夜留在海市內尋找解決方法的決定。
黛黛和金花婆婆當時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相當之糾結。
她們不是傻子。
從遊秒身上種種不對勁之處已經猜到，對方恐怕還有其他事情瞞著別人。
但既然遊秒沒有分享的意願，她們也不好直接詢問。
黛黛最終道：“好吧，你能活著出海市嗎？”
遊秒給出的回答是：“活著出海市不是目的，活著出副本才是。”
留在海市解決違約後的負面效果不見得能成功，但，遊秒知道，不管不顧的結果是一定會死。
只能搏一搏了。
縫口小鬼陰測測地盯著遊秒，一日不見，他的實力肉眼可見地變得更強。
遊秒本應該驚訝、震撼、恐懼一下，但他疲累無比，實在調動不出那麼多的情緒。
再說，《海市來客》副本真是讓他見多了世面，比起龍君與竹夫人，這小鬼再兇又能兇到什麼程度？
一顆頭顱靜靜閃現在遊秒耳邊，散亂客出聲：“好久沒見到玩家留在海市找死了。”
遊秒掙扎著撐起身體，他的骨骼發出一陣一陣擠壓的哀鳴，但仍在辯駁：“談不上吧。”
嗓音乾啞，裡面好似帶著血：“夜這麼長，死不死的，說這些為時尚早。”
散亂客如雕塑作品一般的臉部，像石料一樣粗糙、冰冷、堅硬，毫無表情。
他那顆血紅色的眼珠被他磨合得很好，其上附著的力量已經被去蕪存菁，化為己用，現在只泛著淺淡的粉。
“真有幹勁，”散亂客有些感慨道，“人類玩家總是如此，愛和遊戲對著幹，總是不認命。”
這樣多累啊。
總歸絕路一條，遲早要死，還掙扎個什麼勁呢？
散亂客作為監察者中的渾水摸魚老油條怪物，永遠無法理解人類的想法。
不過。
他笑了一聲。
這是遊秒第一次聽到這個總是頹喪散亂的男媽媽笑，但恐怕也是最後一次。
散亂客蓋章道：“很可惜，你沒有掙扎的餘地了。通道關閉前，沒有及時離開海市的外來者，將會被永遠留在這裡。”
遊秒放在膝上支撐自己身軀的手，忍不住微微顫抖。
“你是在嚇唬我嗎？”
散亂客：“兔女郎說，你和她打過很深的交道，那你應該明白：監察者不能對於自己監察的副本世界有任何謊言、虛言、妄言。”
不錯。
遊秒茫然地回憶，正是這樣。
監察者只能通過文字遊戲或語言邏輯進行隱瞞和誘導，而不能表達任何錯誤或虛假的信息。
所以，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嗎？
散亂客的身影越來越遠，他在副本世界中穿行自如，沒必要跟著遊秒在這裡傻傻等死。
有這個時間不如去睡一覺。
他身上寬大的裹屍布隨風揚起，裡面被遊秒售賣的所剩已經空無一物。
平心而論，看在5000積分的精神補償費用上，散亂客不討厭遊秒這個白撿的便宜兒子，即使對方腦回路清奇給自己找了不少麻煩。
仍因為不明原因處於懲罰期的同事兔女郎曾看在她和遊秒過去的交情上，專門對自己說了一籮筐關於對方的壞話，字字句句都是殺氣四溢的慫恿——
但對方畢竟只是個人類。
一個生命十分脆弱的人類。
想弄死他，哪裡用得到自己出手呢？
風中傳來不明存在發出的嗚咽之聲，海市上所有的燈籠一盞一盞的熄滅。
黑暗與虛無即將席捲。
散亂客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淡，與此同時，從對方口中，傳來一首似唱似誦的童謠：
“死了一個男子，死了一個男子。”
裹屍布像是迎風招展的旗幟，飄蕩出一道殘影。
“一個沒出息的男子，懶得動手把他埋在墳墓裡。”
散亂客永遠頹喪，從他口中說出的語言總是會吞音，含混，這首童謠也是如此。
“頭滾落在床下，四肢散亂的在房間裡。”
在他的頸部，原本連接上軀的位置，那道紅線從針口向下拖曳，其上瀰漫著無盡的血水。
伴隨著陰冷邪氣的歌聲，兩個小鬼變得焦躁不安、張牙舞爪，徒勞地向著遊秒嚎叫。
遊秒倒是還好。
甚至有閒心想，為什麼魔方遊戲的監察者都很愛半場開香檳？
兔女郎和散亂客都是這樣，我還沒死呢，怎麼哀樂已經提前演奏上了？
兩隻小鬼一前一後地撲了過來。
因為沒有光源，遊秒看不到他們的猙獰與兇惡。
但他卻好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頸間動脈和喉管被小鬼撕開的前一刻，遊秒不緊不慢地取出了一個道具。
九骨節杖！
冥界之主龍君親自授予的使節憑證。
遊秒肉體凡胎，在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但小鬼卻不一樣，果然，他們收手了。
龍君威嚴不容侵犯，即使身處海市中，並且或許再也無法出去，縫口鬼與女孩兒鬼也不敢冒犯龍君承認的朝廷之臣。
遊秒嘆了口氣，心裡清楚，此時此刻，最大的危險來源並不在於他們。
這兩個小鬼並不是他的對手和敵人，而是，而是同樣因為沒有成功完成交易，違背海市規則，而受到懲罰，被關小黑屋的獄友。
他苦笑一聲，指責腳不沾地漂浮著也才到他腰際的縫口鬼道：“你也真是的。要是死了也就算了，沒死為什麼不乖乖履約？”
下次絕對不和未成年鬼做交易。
他只知道要承擔未成年退款的風險，未曾料到對方還會爽約。
說好了在青口街等著遊秒出來，一手交鬼，一手交貨呢？
遊秒當時和竹夫人密謀大事完畢，回到海市發現對方不見蹤影，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麻煩真大。
縫口小鬼嗚嗚兩聲，說不出辯解之語，只是十分憤怒地責怪身邊的女孩鬼，若不是對方當晚死命掙扎逃脫，不願意被販賣鬼口，他怎麼會耽誤時間。
女孩鬼不甘示弱，奮起反擊，尖銳的指甲差點把縫口鬼的臉頰撕爛。
這兩隻鬼，看上去似乎比遊秒更害怕永遠留在海市中。
在他們打得頭破血流，彼此七零八落之際，遊秒終於感受腿邊鱗片遊弋的的觸感，晢蛇已經悄無聲息地出去了一趟，並且完成了遊秒交代的事，趕回來了。
比自己想得還要順利，遊秒笑道：“沒關係，你們兩個就在這裡多留一天吧。”
這是在即將發生戰爭的背景下，對於未成年小鬼的保護。
“等我們打完了，完全侵吞海市，龍君自會來赦免你們。”
至於他自己，已經找到了離開的方法。
“他、他會有危險、險嗎？”
金花婆婆和黛黛都不說話。
常用又自問自答：“應、應該沒有。畢、畢竟，這、這是、這是他、他的計劃。”
太陽落山之前，遊秒發現自己的軀體越來越不受控之後。
乾脆地做出了今夜留在海市內尋找解決方法的決定。
黛黛和金花婆婆當時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相當之糾結。
她們不是傻子。
從遊秒身上種種不對勁之處已經猜到，對方恐怕還有其他事情瞞著別人。
但既然遊秒沒有分享的意願，她們也不好直接詢問。
黛黛最終道：“好吧，你能活著出海市嗎？”
遊秒給出的回答是：“活著出海市不是目的，活著出副本才是。”
留在海市解決違約後的負面效果不見得能成功，但，遊秒知道，不管不顧的結果是一定會死。
只能搏一搏了。
縫口小鬼陰測測地盯著遊秒，一日不見，他的實力肉眼可見地變得更強。
遊秒本應該驚訝、震撼、恐懼一下，但他疲累無比，實在調動不出那麼多的情緒。
再說，《海市來客》副本真是讓他見多了世面，比起龍君與竹夫人，這小鬼再兇又能兇到什麼程度？
一顆頭顱靜靜閃現在遊秒耳邊，散亂客出聲：“好久沒見到玩家留在海市找死了。”
遊秒掙扎著撐起身體，他的骨骼發出一陣一陣擠壓的哀鳴，但仍在辯駁：“談不上吧。”
嗓音乾啞，裡面好似帶著血：“夜這麼長，死不死的，說這些為時尚早。”
散亂客如雕塑作品一般的臉部，像石料一樣粗糙、冰冷、堅硬，毫無表情。
他那顆血紅色的眼珠被他磨合得很好，其上附著的力量已經被去蕪存菁，化為己用，現在只泛著淺淡的粉。
“真有幹勁，”散亂客有些感慨道，“人類玩家總是如此，愛和遊戲對著幹，總是不認命。”
這樣多累啊。
總歸絕路一條，遲早要死，還掙扎個什麼勁呢？
散亂客作為監察者中的渾水摸魚老油條怪物，永遠無法理解人類的想法。
不過。
他笑了一聲。
這是遊秒第一次聽到這個總是頹喪散亂的男媽媽笑，但恐怕也是最後一次。
散亂客蓋章道：“很可惜，你沒有掙扎的餘地了。通道關閉前，沒有及時離開海市的外來者，將會被永遠留在這裡。”
遊秒放在膝上支撐自己身軀的手，忍不住微微顫抖。
“你是在嚇唬我嗎？”
散亂客：“兔女郎說，你和她打過很深的交道，那你應該明白：監察者不能對於自己監察的副本世界有任何謊言、虛言、妄言。”
不錯。
遊秒茫然地回憶，正是這樣。
監察者只能通過文字遊戲或語言邏輯進行隱瞞和誘導，而不能表達任何錯誤或虛假的信息。
所以，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嗎？
散亂客的身影越來越遠，他在副本世界中穿行自如，沒必要跟著遊秒在這裡傻傻等死。
有這個時間不如去睡一覺。
他身上寬大的裹屍布隨風揚起，裡面被遊秒售賣的所剩已經空無一物。
平心而論，看在5000積分的精神補償費用上，散亂客不討厭遊秒這個白撿的便宜兒子，即使對方腦回路清奇給自己找了不少麻煩。
仍因為不明原因處於懲罰期的同事兔女郎曾看在她和遊秒過去的交情上，專門對自己說了一籮筐關於對方的壞話，字字句句都是殺氣四溢的慫恿——
但對方畢竟只是個人類。
一個生命十分脆弱的人類。
想弄死他，哪裡用得到自己出手呢？
風中傳來不明存在發出的嗚咽之聲，海市上所有的燈籠一盞一盞的熄滅。
黑暗與虛無即將席捲。
散亂客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淡，與此同時，從對方口中，傳來一首似唱似誦的童謠：
“死了一個男子，死了一個男子。”
裹屍布像是迎風招展的旗幟，飄蕩出一道殘影。
“一個沒出息的男子，懶得動手把他埋在墳墓裡。”
散亂客永遠頹喪，從他口中說出的語言總是會吞音，含混，這首童謠也是如此。
“頭滾落在床下，四肢散亂的在房間裡。”
在他的頸部，原本連接上軀的位置，那道紅線從針口向下拖曳，其上瀰漫著無盡的血水。
伴隨著陰冷邪氣的歌聲，兩個小鬼變得焦躁不安、張牙舞爪，徒勞地向著遊秒嚎叫。
遊秒倒是還好。
甚至有閒心想，為什麼魔方遊戲的監察者都很愛半場開香檳？
兔女郎和散亂客都是這樣，我還沒死呢，怎麼哀樂已經提前演奏上了？
兩隻小鬼一前一後地撲了過來。
因為沒有光源，遊秒看不到他們的猙獰與兇惡。
但他卻好似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頸間動脈和喉管被小鬼撕開的前一刻，遊秒不緊不慢地取出了一個道具。
九骨節杖！
冥界之主龍君親自授予的使節憑證。
遊秒肉體凡胎，在黑暗中什麼都看不見，但小鬼卻不一樣，果然，他們收手了。
龍君威嚴不容侵犯，即使身處海市中，並且或許再也無法出去，縫口鬼與女孩兒鬼也不敢冒犯龍君承認的朝廷之臣。
遊秒嘆了口氣，心裡清楚，此時此刻，最大的危險來源並不在於他們。
這兩個小鬼並不是他的對手和敵人，而是，而是同樣因為沒有成功完成交易，違背海市規則，而受到懲罰，被關小黑屋的獄友。
他苦笑一聲，指責腳不沾地漂浮著也才到他腰際的縫口鬼道：“你也真是的。要是死了也就算了，沒死為什麼不乖乖履約？”
下次絕對不和未成年鬼做交易。
他只知道要承擔未成年退款的風險，未曾料到對方還會爽約。
說好了在青口街等著遊秒出來，一手交鬼，一手交貨呢？
遊秒當時和竹夫人密謀大事完畢，回到海市發現對方不見蹤影，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麻煩真大。
縫口小鬼嗚嗚兩聲，說不出辯解之語，只是十分憤怒地責怪身邊的女孩鬼，若不是對方當晚死命掙扎逃脫，不願意被販賣鬼口，他怎麼會耽誤時間。
女孩鬼不甘示弱，奮起反擊，尖銳的指甲差點把縫口鬼的臉頰撕爛。
這兩隻鬼，看上去似乎比遊秒更害怕永遠留在海市中。
在他們打得頭破血流，彼此七零八落之際，遊秒終於感受腿邊鱗片遊弋的的觸感，晢蛇已經悄無聲息地出去了一趟，並且完成了遊秒交代的事，趕回來了。
比自己想得還要順利，遊秒笑道：“沒關係，你們兩個就在這裡多留一天吧。”
這是在即將發生戰爭的背景下，對於未成年小鬼的保護。
“等我們打完了，完全侵吞海市，龍君自會來赦免你們。”
至於他自己，已經找到了離開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