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江湖難了聞啼鳥
卻不料,被外間的聆風郡主聽聞,若有所思……
距離此地稍遠,翠衣巷。
這會兒,一如既往的冷清。
白天這些翠衣紅袖的場所,生意慘淡本是尋常事,奈何總有不凡之人。
翠衣巷被一位神秘貴客包了場,且是日間場,一萬金砸得冰姑歡天喜地。
大白天本就沒什麼客人,遇到此事,與白撿了萬金,也沒什麼區別。
一間裝飾華美的房間裡,神秘貴客戴著黃金面具,周身包裹在金黃斗篷之中,不見其人。
數尺之外的屏風後,晴雨姑娘,撫琴正歡,卻被一聲鳥鳴驚擾,斷了琴絃。
她彷彿見到了,策馬奔騰而回的齊公子……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徹底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處境相似的,還有那位尊貴的客人。
黃金面具之下,是一張掙扎的臉。
本以為此處相距七味居足夠遠,卻想不到,終究棋差一招。金黃掙扎著起身,步履蹣跚,來到屏風之後,一把捏住了弄弦人的玉手。
後者也被這一下驚醒,卻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面容。驚懼之下,她不敢違逆,半推半就……
黃金面具,壓住了那根斷裂的琴絃,斗篷也很快舒展身形,落地充當地毯。
既然你們互相認識,又何必弄出這麼多華而不實的噱頭呢?
無人記得,這陣清脆的鳥鳴,究竟清脆了幾許光陰……直到,一陣朗朗上口的讀書聲,纏在其間,這才將眾人喚醒。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此二句一出,林楚凡率先清醒,鳥語花香,草木繁盛,都是假象!他還在那間滿地死屍的酒樓雅間。
說也奇怪,三王子有心情抓人,不知道給手下收屍的?
接著,他環顧四周,發現,只有寥寥數人清醒了過來。餘者仍舊沉凝在,那充滿草木精華的虛幻裡。
周羽、邢樂、徐繼春……和我?好吧,我吃多了渙靈散,所以和這三個小白歸為一類?勉強接受吧。
“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
這兩句出口,七味居之外,各處聽聞樂聲,陷入幻境之人,紛紛開始醒轉。
相思小店的侍女姐姐們,一個個面紅耳赤,躲起來不想見人;後堂的木婆婆,也鎮住了咳喘,伸出手指,細細捋順溼潤的黑髮。
聆風郡主,看了看熊寶的輝煌戰果。
她略微思忖,從袖中抽出一張金票,壓在了果脯小碟之下,起身向外;“我們去接楚凡。”
齊劉海嘟著嘴,爬上了瘦削的熊背,沒好氣的一番捶打。
熊寶寵她,咧咧嘴,一笑了之。若換了楚凡,早打到一塊兒去了。
還沒走幾步,就被店裡的侍女追了出來,硬是還那金票。
侍女紅著臉,“自上次林公子揚名翠衣巷,我們相思豆花,也跟著水漲船高。如今的夜裡,能賣到十金一碗,還仍供不應求。小店多是些柔弱女子,蒙此恩情卻難以報答,委實心中難安。二位既是他的親眷,能來光顧,正是小店榮幸,這錢是萬萬收不得。”
無夢遲疑,早知道你們漲價,否則也不至於金票結賬。只是,她自認,還不能算他的親眷。
楚夕卻是嘿嘿一笑,接過那金票,反手塞了一荷包金幣過去,約麼幾十個的樣子,總比那千金面額的金票少些。
林姑娘笑道,“金票不要,好歹收些金幣。我家熊寶很能吃的,不能糟蹋了店裡的糧食。再者,若是分文不取,下次我們可不敢再來咯!”
那侍女也是個眼明手快的,捧著荷包行了一禮;“如此,小店便厚顏收了。謝過兩位姑娘!”
翠衣巷,面具下的琴絃,隨著時光遊移,漸漸縮回了琴柱。
“四…落…店…你也該清醒了吧!”
“呵!我願乘風沐晴雨,晴雨待我欲如何?”
這大概就是,無法喚醒裝睡之人。
晴雨憤然擰臉,嘴唇咬出血跡,卻是一聲不吭。兩行熾熱的淚水,循著未乾的痕跡汩汩而下。
她杏眼開合,目光屈辱又無助,逐漸又變得麻木起來,彷彿認命了一般。慢慢的,身體似乎失了水,竟連眼淚也流淌不出。
她猛地扯過中衣,矇住自己的頭臉,粉色輕衫下,星眉杏眼之間,迸射出冷冽的寒芒……
紅袖館二樓,那間臨街的客房。
兩位公子重新束髮,衣冠楚楚,仍舊促膝詳談。聽著那悅耳的鳥鳴聲,神清氣爽,心情分外舒暢。
二人誰都沒察覺,那赤練蛇,已經繞著那本該暈倒的鳴蟬姑娘,嘶嘶吐信了許久。
石頭臉欲言又止,“亮哥,上次那兩葫蘆……”
“哦,已經交到舍妹手中。小妹並未食言,那對兒灑金摺扇,已經著人送去林府。”
提起酒,梁文亮有些口渴,下床斟茶兩杯,端著分給寒石一盞。
梅寒石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當然是絕對相信你的。那兩葫蘆酒,我聽鳴蟬說,似乎是加了料的。”
“啊?你想喝?”
梅寒石差點咬碎了茶杯!什麼叫我想喝,我像那種人…麼?
石頭臉悄聲道,“我是說,你要及時提醒紅葉姐,以免……”
梁文亮面色轉冷,“哼!難怪,小妹收到葫蘆時,是那副表情。酒是洛雲的,她應該清楚。此事以後不許再提!”
石頭臉從善如流,“亮哥,也不知外面誰吹的嗩吶?可真好聽!”
這哥倆倒是和睦,說不提,立即轉移話題。
七味居後廚,福生正拎著柴刀,咔咔劈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