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跡 作品

第 42 章(結尾增加劇情)

夜色靛深。




窗前白紗被風拂起。




落地燈被撳開。




李羨趴在床側,自己前段時間一直睡的位置,枕巾浸透了她常用的乳液混合的香氣,被汗水和淚水打溼。




身後的人起身,丟什麼東西進垃圾桶,“哃”的悶響。




她抬手揩掉生理性淚水,扯過隨意丟在一側的自己的睡衣,撐手起身,腳尖探向拖鞋。




孟恪剛穿上睡袍,隨手將繫帶攏上,抬眼就見她左腿絆右腿,趔趄著跌回床頭,他伸手將人扶住,“著什麼急。”




“我想上廁所。”




孟恪瞥了眼床單,“自己能站起來?”




“能。”李羨說著就起了身,趿上拖鞋朝浴室走去。




她沖澡時一直覺得腰疼,肌肉牽拉肌理的隱痛,路過鏡子,掀開衣服一看,後腰兩道手印。




孟恪。她皺眉。




“欣賞自己呢。”孟恪路過,輕飄飄調侃她一句。




李羨控訴的口吻:“你弄的。”




孟恪拉開玻璃門,進門前回頭看她,並不辯解,“不舒服?”




李羨一時語塞。




他低笑一聲,進去沖澡。




留下李羨一個撩著裙襬,臉頰剛褪下去的紅潮再次升騰起來。




咕咕。




李羨低頭,按住胃部位置。




剛才的運動太消耗體力,她餓了。




樓下冰箱裡應該還有點吃的。




她整理衣襬,本想就這麼下樓,走出去兩步,又停下來,“孟恪......孟恪。”




水聲譁然,孟恪抬手調小花灑流速。




“我去弄點吃的。你餓不餓?”隔著玻璃,女人的聲音像氤氳熱霧。




“不餓。不用弄我的。”




“知道啦。”李羨應著,推門出去。




這個點陳平應該已經睡下了,李羨不想驚動她,自己打著手機的光下了樓,差點撞到玻璃櫃。




她一頓,小心地扶住櫃角,挪進廚房,摸到燈光開關,撳開,然後去開冰箱門。




冰箱裡簡單易做的有雞蛋,一些青菜,兩顆西紅柿,還有牛奶吐司。




為了省事,李羨決定下麵條。




她將食材取出來,開火倒油,將雞蛋煎熟,又切碎番茄,加調料和水,找出掛麵。




等待水燒開的時間,就靠在中島臺旁發呆。




只剩她在這一層,偌大的房子顯得空曠寂靜。




除了燃氣灶細微的聲音,還有樓上的開門聲、男人低低的說話聲,大概是在打電話。




她低下頭,左腿微屈,右腳伸出去,輕輕點地。




放在桌上的手機亮起屏幕,她走過去,沒留意腳下,一腳踢上餐椅的金屬支腳。




餐椅地面摩擦發出粗噶響聲。




腳趾傳來鈍痛。




李羨扶著椅背蹲下身。




“怎麼了?”樓上




傳來問詢聲。




李羨怕吵醒陳平,忍著痛低聲道:“沒事。”




孟恪已經掛了電話走下來,她趕緊按著椅背站起身。




“沒事,不小心踢到椅子腿了。”痛勁還沒過去,她表情不大好看。




孟恪走近了,按開餐廳的燈,拎著她的手臂將人牽出些,低頭去看她的拖鞋裡裸出的腳趾,沒破,有點發紅。




陳平也被驚醒,披著外套慌慌張張從樓下上來,“這是怎麼了?”




李羨微窘,“沒事,陳姐,我不小心踢了下椅子腿。”




陳平看見煮東西的小鍋,“這是做夜宵呢?怎麼不叫我。腳上沒事吧?”




李羨說沒事沒事,“我只是來煮個面......”




陳平揉了揉眼睛,走去廚房,“孟先生吃不吃?”




“不吃。弄她的就行。”孟恪抽開椅子,抬頜示意李羨坐下。




她低垂腦袋,窘得麵皮發燙,坐下拿起手機,剛才的消息只是微博推送。




“我沒事了。你不吃夜宵的話,先上樓休息吧。”李羨說。




孟恪單手握著手機,低頭,反問道:“晚飯沒吃飽?”




李羨:“只想著怎麼應付江女士了。”




孟恪視線微頓,瞭然。




李羨低著頭,身上是件蔥綠色睡袍,頭髮本來散亂下來,剛才洗澡時重新了挽起來,露出耳朵,耳釘沒摘,小巧的珍珠水鑽款式,不顯眼,大概是她自己買的。




她性格里有很大一部分躲避衝突的部分,乖巧大於叛逆,偶爾也如她對他的評價一樣固執,似乎想要找一個支點將他撬動。




孟恪一開始就是懶得對付她的,也不指望她能做到哪種程度。




然而。




然而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他其實逐漸加重了自己這一側天平的砝碼。




不多時,陳平將熱騰騰的掛麵端上桌,“趁熱吃吧。”




李羨應著,“陳姐,你早點休息。”




“哎,碗筷放這就行,我明早來收。”




陳平打著哈欠下樓了。




剛出鍋的面太燙。




李羨拿起筷子又放下,走去窗邊,有些聊賴地將額頭抵上玻璃。




庭院裡幾盞燈,光線昏暗,光暈毛絨絨地被細密雨絲分開。




“好像下雨了。”她說。




孟恪應聲。




李羨回頭,“你的腿......還會疼嗎?”




他沒抬頭,平靜道:“正在疼。”




她一頓,“那你剛才還......”




“剛才還不疼。”




這個人。




李羨抿唇,不經意的口吻:“關節炎嗎,還是什麼,感覺已經很多年了。”




孟恪說:“醫生說是風溼性關節炎。小時候在雪地裡摔了一跤。”




她撐著手回頭看他,停頓數秒。




“摔了一跤?......幸好連城一年四季都不會很潮。”




指尖頓住,孟恪扭頭看過去。




窗外光線暗淡,遠山昏昧的灰調青綠色,她撐手靠在窗臺,身前的光卻是暖調,整個人彷彿嵌在相框裡。




他笑了聲,“再不回來面要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