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有幸 作品

第 36 章 上線

“你什麼時候考的駕照?”在電梯裡,賀景延順口詢問。




夏威夷的日程訂了五天,他沒帶太多東西,輕便地拎了只暗銀色隨行箱。




紀彌站在他旁邊,一邊捧著手機看導航路線,一邊回答。




“研一的暑假花了半個月,後來好久沒開過,都有點記不清了。”




車庫那輛用的還是左右撥片,和尋常的機械換擋桿很不一樣。




像這種難得見的賽道怪獸,要是以往沒接觸過,駕駛起來本身就棘手,一些買家需要讓專業的教練帶著才能提走。




好在賀景延成年起就開著敞篷在芝加哥兜風,輔導紀彌也完全沒有問題。




他聽紀彌說手生不太會開,沒太當回事,讓人不用有心理壓力,哪裡不懂的就直接問。




紀彌點點頭:“話說剎車是左邊還是右邊?”




賀景延:“。”




話音落下,兩個人在電梯裡面面相覷,平移門打開了都沒邁腿。




儘管紀彌是礙著外面天氣陰冷,想送上司去機場,拂了這麼一腔好意有些不太妥……




但賀景延吸了一口氣,木然道:“要不我還是打出租吧?”




紀彌:“。”




感覺到了賀景延對自己的不信任,他蔫著耷拉下腦袋,很慢地說了句“嗯”。




可憐成這樣,誰會讓他繼續愁眉苦臉呢?




反正賀景延做不到。




紀彌想摁樓層鍵,從哪兒來的從哪兒回去,便被賀景延阻攔握住了手腕。




修長的手指剛搭上來,稍稍觸碰了半秒鐘,紀彌還沒清晰地感覺到賀景延指尖溫熱,賀景延便剋制地飛快鬆開了。




“剎車的踏板在左邊。”他回答。




紀彌見他變了態度:“你相信我的車技了嗎?”




賀景延終究沒睜眼說瞎話:“我相信安全氣囊的質量。”




紀彌不服氣,保證:“我只是需要回憶一下經驗,駕照沒有摻過任何水分。”




雖然他提出來的問題頗為驚悚,但隨後實際操作起來,的確四平八穩。




光是往常看賀景延開車,紀彌就搞懂了換擋撥片該怎麼用。




兩三句話理清了下,他繫好安全帶,便踩油門駛出地庫。




最近持續低溫和大風,道路兩旁枯樹靜立,被漆上了白色的防凍塗料,一片寒冬肅殺的冷意。




據天氣預報說,按照目前的天氣走向,今晚到明天很有可能下雪。




這在南方是很稀奇的事情,紀彌多看了眼天空,說時間不太巧,提前幾天的話賀景延也能瞧見。




“不過這裡都是雨夾雪,落下來就化成水了,算不上有雪景。”




他有些靦腆地補充,後知後覺人家很快就陽光沙灘伴遊艇,這點細雪有什麼意思呢?




自己當久了助理操心過多,不失為一種職業病。




紀彌再嘀咕:“到時候結冰還特別冷。”




賀景延




散漫接話:“這樣麼,那明天你在哪裡吃?”




紀彌沒反應過來他怎麼突然問這個,老老實實地交代。




“沒想好,我晚上去看兩個長輩,明天就不出門了。”他道。




賀景延說:“要是天氣差,外賣可能沒人送,你最好看一下。”




紀彌怔了怔,無措回答:“噢,好的。”




像紀彌這樣分寸感很強的人,會開老闆的車送老闆,但不可能拿來給自己行方便。




去完國際機場,就是先回賀家停車,然後打車去別處拜訪。




賀景延都不用多猜,也能料中紀彌的規劃。




他道:“現在也不早了,既然要看長輩,你等下直接過去吧,太晚了也不方便。”




“還行?我和他們約的是吃晚飯呢。”紀彌回答。




賀景延提醒:“平時習慣了六點以後食堂開餐,很多人在家吃飯都很早,最好別掐著點報到。”




紀彌恍然大悟,立即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早點去。




“差點沒注意。”他嘀咕,“在公司待久了,快要與外面脫節。”




既然提起了這茬事,紀彌道:“你說我上門送什麼禮物合適呢?”




往常賀景延瞧著玩世不恭,辦起事卻格外靠譜,有些事遠遠比別人做得更妥帖細緻。




紀彌平時看他插科打諢,覺得這人不著調,但真的遇到什麼問題,還是會下意識地選擇向賀景延請教。




“這個不太好講,能選的範圍很大,要看你們關係近不近。”賀景延回答。




紀彌沉思:“唔,也不算近吧……”




只是他的血脈關係淡薄,還在聯繫著的長輩僅此一家。




自從爸爸的病情變得嚴重,從長期的抑鬱寡言發展為精神分裂,親戚們便與他們家疏遠關係。




那時候紀彌剛讀初三,性格已經很細膩。




察覺到自己家被嫌棄了,便懵懵懂懂地傷心,但也強撐著,從來不開口向別人求助。




親戚從而裝作看不到他家落魄,生怕攤上爛賬,關係也便斷了。




“你還記得我在活動碰上的同學嗎?就是他的爸爸媽媽,以前經常邀請我去家裡寫作業。”




紀彌解釋著,剩下半句話沒說,自己很少會同意到他們家。




當時,易遠的父母與他爸爸是舊友,每次來校門口接孩子,正好能看到小紀彌放學。




他們也知道紀家的情況,沒有避如蛇蠍,總想順手扶一把。




小紀彌對“骨氣”、“人格”一類的東西還沒有概念,但知道拿別人的東西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