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宋南星將白色的人形樹根狼吞虎嚥吃完。

不停叫囂的飢餓感似乎緩解了一些,他的眼神看起來沒有那麼急迫了,臉上帶著喝醉了酒一樣迷離之色,臉頰紅撲撲的,嘴唇紅潤飽滿,眼睛看起來很黑,瞳孔微微擴散沒有焦距。

他似乎還有些沒吃夠,垂下頭一下一下舔手上沾染的白色汁液。他的膚色很白,襯得指尖透出的肉粉色更粉,乳白色的汁液像濃稠的牛奶一樣從他泛著粉的指腹滑落,又被深紅的舌尖舔走。

他舔得很專注很認真,一滴都沒有浪費。

沈渡看著,喉結不斷滾動,心口生出躁意,兩指去捏他的下巴,像是有些苦惱:“這麼餓?還沒吃飽?”

宋南星沒有焦距的眼睛對上他,又不由伸出舌舔了下紅潤潤的唇。

溫熱的呼吸撲到沈渡臉上,是宋南星湊了過來,想咬他的唇。

不,更準確地說,是還想吃。

纏在宋南星腰腹間的腕足緊了緊,腕足中間的溝槽飽滿地鼓起,黑色表皮分泌出液體,變得非常躁動。

神經環裡又吵鬧起來,是觸手們在吵吵嚷嚷:“給他吃,給他吃。”

“帶回巢穴裡去。”

“回去回去回去。”

沈渡眸色深幽,呼吸帶著熱意,鬆開了鉗制的手指,任由他湊過來,唇上果然一疼。

宋南星喉結不斷滾動,用力吞嚥,看起來很喜歡他的血。

沈渡呼吸變得混亂渾濁。

觸手們在地面胡亂爬行扭動,有些伸進湖水中,攪起大片漣漪。纏住宋南星的腕足急切裹緊,試探地想往宋南星嘴邊伸卻又顧及得縮回——它還記得上次被咬斷的疼痛,沒敢往宋南星嘴邊湊。

沈渡不敢讓宋南星喝太多,讓他嚐了個味兒就捏著他的後頸強硬將人拉開。

見他掙扎,耐心地哄他:“吃太多會消化不.良。”【這只是單純的喝血,不是性暗示麻煩聯繫上下文。】

被本能操控的人自然聽不懂,他張開嘴,肉粉舌尖搜刮嘴角殘留的血液。

沈渡眸色深沉地盯著那截舌尖,粗重的呼吸卻被遠處傳來的轟鳴聲打亂,有人來了。

他有些遺憾地叼住不安分的軟舌咬了下,手掌捂住宋南星的眼睛,聲音變得飄忽不停:“好好睡一覺。”

*

摩托車在森林中的人行窄道上飛馳,黑色的金屬車身線條流暢,並不因為沉重巨大的體型顯得笨拙。車大燈照亮前方四五米內的距離,楚胭向下伏低身體,如獵豹一樣的目光專注注意前方的每一處彎道。

最高時速可達四百零二千千米每小時的發動機引擎掀起巨大的音浪,道路兩側模糊的樹影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飛快後退。

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湖心島,營救計劃在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裡已經反覆演算了三四遍,確保行動精確到每一分每一秒,能順利帶走宋南星。

但當重型機車一個急剎甩尾停下,楚胭看著湖心島

的景象,計劃一個沒能派上用場。

——讓所有人如臨大敵的105號不知道遭遇了什麼,被連根拔地倒栽進水裡,粗壯的人形根系像是被粗暴扯斷,散落了一地,遠遠看去,像一具具堆疊在一起的屍體。

看情形,有其他東西和105號打了一架,獲得了碾壓性的勝利。

這是個好消息,也不算好消息。

因為這說明有比105號更強大更恐怖的東西蟄伏在桐城,而他們卻對此一無所知。

楚胭打開通訊器,用最為簡練的語言說明情況,然後下達了命令:“火力轟炸計劃暫停,所有人原地待命。”

結束通訊,楚胭一擰油門,重型摩托轟鳴飛馳過通往湖心島的小路,她在滿地殘根斷枝前停下,手中的微型探測器發出滴響開始工作,很快就找到了被斷根掩埋的宋南星。

宋南星看起來沒有受傷,但昏迷不醒,臉上帶著健康過頭而顯得有幾分詭異的紅暈。

楚胭確認他的生命體徵平穩,才檢測他的汙染值。不出意料,汙染值非常穩定的為0。

她將昏迷的人輕鬆扛起來放上摩托後座,固定好,載著他飛馳離開。

一路顛簸沒讓宋南星醒來,原地待命的眾人顯然沒想到事件會出現轉機,遠遠看見黑色摩托飛馳而來,都簇擁上來。

副隊長宗天原關心正事:“楚隊,裡面到底什麼情況。”

時間有限,楚胭只簡單說明105號的威脅已經解除,但具體卻沒有說。

楚胭把昏迷的人交給程簡寧,讓程簡寧安排車輛把人送去衛生中心,然後才神色凝重地說:“有更加強大的東西在我們前面吞噬了105號,具體是什麼不清楚。”

這句話讓原本神色輕鬆的眾人又繃緊了神經。

這些年九大城前赴後繼地派出人手探索霧區,尋找汙染的源頭,也並非毫無成果。

比如他們摸清了部分怪物的習性,發現這些怪物之間也分強弱等級。實力強大的怪物會有自己的領域,弱小的怪物根本不敢靠近。

甚至還有一些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怪物,它們不僅有屬於自己的領域,還會有追隨的信徒和眷屬。

荒野中墮.落瘋狂的遊蕩者大多是這些怪物的眷屬或者信徒,他們自稱為“神眷者”,那些怪物則是他們追隨的“神”。

變異前的105號處於中間地帶,它有自己的領域,但範圍不大,也沒有信徒或者眷屬。因為攻擊性不強也不愛移動,判定為危險性較低的怪物。

但變異後的105號領域明顯擴大了,而且可以通過樹膚病汙染普通人,根據被汙染的病患特徵推斷,這些被汙染的人就是105號為自己創造的眷屬。

它快要接近頂端了。

但就在通往頂端的路上,105號就這麼悄無聲息地被吞噬了。

吞噬者是比105號更為強大的怪物,很可能是某一個被信奉的邪神。

一位不知道是否被記錄過的邪神,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

桐城,而他們一無所知,更難以對抗。()

氣氛變得沉重起來,楚胭說:現在擔心也沒有用,我已經把情況彙報上去了,現在該做什麼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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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號這樣強大的怪物平時很難捕捉到,不能浪費,要整個帶回去作為研究樣本。

被摧毀的湖心島需要封鎖起來,處理裡面散落的汙染源。

還有那些感染了樹膚病的普通人,105號雖然已經沒了,但他們看起來仍舊沒有清醒,得全部進行抓捕,送到衛生中心進行強制治療……

等待處理的事情很多,來無影去無蹤的邪神並不是目前最為棘手的問題。

*

宋南星在衛生中心的特護病房,醒來已經是兩天後。

他一醒來,收容中心就收到了消息,楚胭和程簡寧來看望他。

宋南星睡了兩天,面色比之前更加紅潤,看起來不像是險些沒了小命,像是大補過的。

程簡寧戳戳他似乎變圓潤了一些的臉,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宋南星張嘴欲要說話,結果扯到嘴角的結痂,疼得“嘶”了聲,他的記憶還有些混亂,一閉眼一睜眼人在衛生中心了,搞不清楚中間發生了什麼事。

楚胭拖了張椅子在他對面坐下,一副要長談的架勢:“你和周懸去了湖心島,還記得嗎?”

宋南星順著這條線緩慢整理混亂一片的記憶,點點頭:“記得的,周懸狀態不對勁,抱著個榕樹樁非要說是許來,我不敢刺激他,就提議先出去。”

他說的跟周懸沒有出入,楚胭頷首,銳利的目光定定看著他,似乎恨不得將他從頭到腳剖開了看清楚:“但是隻有周懸獨自出來了,你為什麼沒跟他一起?”

宋南星眼睫顫動,像是想起了什麼,紅潤的臉色白了一些:“我頭很暈,出現了耳鳴,落在周懸後面,他沒有發現……我本來想追上去,但是……”

他停頓了很久,才用平靜的語氣說出來:“我看見了宋城。”

楚胭神色微動:“宋城?”

宋南星篤定:“對。”

“頭暈耳鳴,是精神汙染伴隨的症狀,你怎麼肯定那不是你的幻覺?周懸就被汙染出現了幻覺。”

宋南星沒辦法反駁,只能搖頭:“我的直覺這麼告訴我,就是宋城,不是幻覺。”

出乎意料的是,楚胭似乎並沒有打算在這個問題上跟他辯論,而是說:“我知道了,我會多留意一下。”

宋南星抬眸看她,但楚胭的神色平靜深沉,看不透她在想什麼。

他只好問起巨樹:“湖心島現在怎麼樣了?”

楚胭用平淡的語氣說:“我進去找你時,屍塔已經被連根拔起,你被殘根埋在下面昏迷不醒。”她探究地看著宋南星:“你昏迷之前還發生過什麼嗎?”

宋南星聞言有瞬間的怔楞,然後才搖頭:“我不記得了。”

楚胭也不強求他想起來,見他想不起什麼了,便起身道:“程簡寧留下來幫你辦出

()院手續,我給你批了兩天假,你休息好了再回來報道。”

她行色匆匆地離開,看起來非常忙碌。

程簡寧這才插上話,滿臉慶幸地碎碎叨叨:“你這兩天昏迷不醒是不知道,市裡都亂成什麼樣子了……”

屍塔是死了,可它散播的汙染卻沒有隨著它的死亡消散。

那些感染了樹膚病的普通人失去神智,瘋了一樣地到處攻擊人,這兩天全城的警力和軍隊出動,一共抓捕了近三千名感染樹膚病的患者。

這麼多人送過來,衛生中心都一度要癱瘓。

程簡寧都不敢想如果不是屍塔忽然死了,最後會演變成什麼樣子。

尤其是他後來聽宗副隊說起體育館暴.動,得知那從霧區回來的上千人其實全是屍塔用來散播汙染的誘餌時,更是心驚擔顫。

當時這些人雖然出現了明顯的症狀,但還帶著人類特徵。

體育館暴.動時趕過去維持秩序的警察軍隊都沒人敢承擔屠殺上千汙染病患的責任,只能嘗試鎮壓。但根本壓不住,是出現了流血衝突之後,楚胭聞訊趕過去,向上面彙報後一力承擔了責任,下令用最快的速度將這批誘餌全部處理了。

據說當時體育館的情況十分慘烈,但最後的結果證明楚胭的判斷是對的。

那些迴歸的失蹤者,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讓它們衝破防線出去,只會讓更多的人被汙染。

宋南星聽著他碎碎叨叨這中間的兇險,也露出慶幸之色。又想起周懸,問他:“周懸還好吧?他在哪個病房?我去看看他。”

程簡寧的碎碎念一頓,好半晌才說:“不太好,他還被關在隔離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