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這句話讓宋南星腦子一炸,他深吸一口氣,將人扶穩了關上門,說:“你忍一忍,沒事的,我送你去衛生中心。”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沈渡還是安慰他自己,宋南星把沈渡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扶著他下樓。

沈渡比他高了半個頭,明明看著挺瘦的人,結果重量竟然不輕,宋南星有些吃力地把人從四樓弄到一樓時,已經累得出了一頭汗。

宋南星不得不停下來喘口氣。

燒得迷迷糊糊的沈渡趴在他肩上,身體重量完全壓上來,腦袋無力地垂在他頸間。像是嗅到了什麼氣味一樣,原本安靜的人忽然在他頸間不斷嗅聞拱動著,宋南星甚至感覺到有什麼溼漉漉的東西在頸側舔了一下,像是舌頭。

那種濡溼溫熱的感覺讓宋南星頭皮發麻。

他努力偏著腦袋躲避,叫了沈渡一聲。

沈渡抬起眼看他,那雙總是非常溫柔的眼睛此時看起來滿是迷離混沌,猩紅的舌尖舔過唇瓣,他低低說:“好香……”

宋南星:“……”

他面無表情,甚至還有閒心想,幸好舌頭還沒變成分叉的。

入睡前看過的新聞畫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宋南星做了個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用力拍拍他的臉:“沈渡你清醒一點,我們馬上去衛生中心,你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知道嗎?”

他很怕沈渡暈暈乎乎的時候真給他來一口。

沈渡眼睛睜大了一些,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宋南星不敢再耽擱,重新把人架起來,往地下車庫走去。

剛走沒兩步,就看見周懸也抱著個人從另一頭走過來。兩人撞上後都有些驚訝,周懸打量著趴在宋南星背上的沈渡,眉間的川字紋更深了些:“也是吃了水產品,被汙染了?”

“嗯,我們下午吃了小龍蝦。”

宋南星看一眼被他抱在懷裡的人:“他也是?”

他認出了周懸抱在懷裡的少年,是五樓那個沉默寡言存在感非常低的鄰居。上次他跟沈渡去六樓還狗時,還在樓梯間遇見過對方。

“這是五樓的住戶吧,你們認識啊?”

“是我的學生,他父母不太管他。”

周懸看一眼懷裡的少年,對方就連生病了也是安安靜靜的,手臂蜷縮起來沒安全感地環抱著自己,臉埋在他胸口。只有實在難受的時候,才會小聲地哼唧兩聲。

他神情不由柔和了些,安撫地拍了拍對方的後背,對宋南星說:“你也要去衛生中心吧?我的車已經開過來了,坐我的車去吧,路上互相還能有個照應。”

宋南星的車還在地下車庫,要拖著這麼大個沈渡過去實在費勁,他就沒有跟周懸客氣:“那就麻煩你了。”

周懸的車就在樓棟不遠處的主幹道上,周懸把許來放在副駕駛上扣好安全帶,又折返回去幫著宋南星把沈渡扶上了後座。

把兩個病人安頓好,周懸從後備箱拿了兩瓶水以及兩支注射器

交給宋南星:“如果他渴得厲害,就給他喝點水。但別讓他喝太多,不然代謝加速可能會導致軀體異化速度也跟著變快。我來開車,你多留意他們兩個人的情況,萬一他們出現軀體異化的情況,立刻把鎮定劑給他們打下去。”

宋南星接過來:“我知道了。”

周懸點火啟動車子,飛馳趕往衛生中心。

宋南星將注射器放進口袋,讓沈渡靠在自己身上。

沈渡身上的溫度高得有些嚇人,宋南星怕他燒壞了腦子,又用紙巾打溼了水給他溼敷。

期間沈渡還算配合,只是一直迷迷瞪瞪總想往他脖子那兒湊,宋南星懷疑他被汙染後受到本能的影響,想找地方隨時給他來一口。

他不敢放任沈渡湊近,只能化被動為主動,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人死死禁錮在懷裡不讓他亂動。

好在高燒讓人變得虛弱,沈渡不知道是不是折騰累了,被他用力禁錮住之後,逐漸老實下來。

宋南星給他餵了兩次水,大概二十分鐘後,周懸陡然踩剎車停了下來。

“到了?”宋南星探頭往外看,卻發現前面的路被警察拉起了警戒線,重重圍了起來。

周懸降下車窗詢問:“出什麼事了?我們急著去衛生中心。”

穿著防護服的警察個個荷槍實彈,神色凝重地朝他們擺手:“前面有突發事件,整個片區都封鎖了。你們繞道吧。”

周懸調出導航,外城區通往內城區最近的只有兩條高速,如果走小路要繞很遠。他點開另外一條路線,看見有人在地圖上做了標記。周懸點進標記看了眼,說:“有人說另一條路也被封鎖了。”

宋南星調出國道導航:“繞路要多四十分鐘,這次的汙染症狀好像惡化很快,他們不知道能不能撐住。”

周懸在導航上找了一會兒,說:“附近有一家社區醫院,社區醫院也有精神汙染科,我們先去那裡看看。如果不行再走小路去衛生中心。”

時間緊迫,做下決定之後周懸就立即調頭往社區醫院趕去。

社區醫院確實很近,十分鐘就到了。

宋南星扶著沈渡下車,跟周懸一前一後進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太晚的緣故,社區醫院雖然開著門,前臺卻不見人影。

周懸說:“值班室在那邊,我去看下,可能太晚了前臺沒安排人。”

他抱著許來往值班室走去,宋南星則扶著沈渡在診室靠牆的椅子上坐下來。

半夜裡社區醫院沒什麼人,宋南星左手邊一排診室都關著門,只有走廊的燈亮著。宋南星又給沈渡餵了一點水,仔細檢查了他的眼球和舌尖沒有變化,又確定皮膚也沒有異常的分泌物後,才稍微放下心。

這時旁邊的診室忽然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

宋南星愣了下,起身走到診室門前敲了敲:“有人嗎?”

診室裡的說話聲停下,裡面的人說:“進來。”

宋南星推開門,看見穿著白大褂的醫

生正彎著腰在辦公桌下的櫃子裡翻找什麼,他也顧不上對方還在忙別的,快速說:“醫生,我的朋友可能誤食了被汙染的水產——”

話還沒說完,就見醫生抬起頭來,長長的鮮紅的分叉舌尖在唇上舔了舔,兩隻凸起的沒有眼白的眼睛看著他,說:“把你朋友帶進來看看。”

說話時,他嘴角淌出涎液,混合著牙齒上還沒凝固的鮮血滴落,在白大褂上濺起點點血色。

在他腳邊,一條鮮血斑駁的腿伸了出來。

“謝謝醫生,不用了。”宋南星猛地關上門,匆忙扶起沈渡轉身就往外走。

他扶著沈渡行動不便,只能大聲朝值班室喊了一聲:“周懸,這家醫院不對勁,趕緊走。”

周懸抱著許來從值班室大步走出來,身上都是紅色的星星點點,眉間皺痕戾氣深重:“這家醫院也被汙染了,醫生的異變情況看起來比新聞上的患者更加嚴重。”

話音沒落,他猛地挺住,看著門口緩慢圍過來的人,聲音發沉:“看來衛生中心判斷有誤,這次水產品汙染恐怕早就開始了,絕對不止一個星期。”

醫院大門外,十來個皮膚青綠的人搖搖晃晃圍攏過來,和診室裡的醫生一樣,他們雙眼凸出只剩下黑色眼球,近似蛙類的青綠色的皮膚上分泌出淡黃色粘液,猩紅的分叉舌尖從寬大的嘴裂裡伸出來,貪婪地看著宋南星一行。

周懸一腳踢上大門,宋南星飛快配合用掛在大門把手上u形鎖把門鎖上。

這時右手邊的診室傳來開門聲,宋南星餘光瞥見醫生搖搖晃晃地出來,彎腰直接把沈渡背在背上,對周懸說:“他們動作不快,我們先上二樓躲躲。”

兩人從左手邊的樓梯迅速上了二樓,找了間靠裡的診室暫時藏身。

宋南星把沈渡藏在辦公桌底下,一邊平復急促的呼吸一邊撥通韓志的電話,但通話見面持續許久,卻沒有人接。

這時周懸說:“我跟收容中心請求支援,但楚隊說內城區出現了緊急性突發汙染事件,所有人手全都抽調去內城區了。”

他和宋南星對視一眼,聽著走廊裡傳來的沉重腳步聲,沉聲道:“楚隊會想辦法調派人手來支援,但在支援趕來之前,我們得靠自己撐下去。”

宋南星從口袋裡摸出摺疊瑞士軍刀,說:“把他們留在這裡,我和你一起去。”

周懸看他一眼,沒有拒絕:“鎮定劑呢,先給他們注射了,以防萬一。”

宋南星把兩支鎮定劑交給他,看著周懸給沈渡和許來注射。

安頓好兩個病人,宋南星在抽屜裡找到了診室鑰匙,從外面把房門鎖好,兩人才一人一邊,貼著牆小心翼翼地走到樓梯口,這時診室裡的醫生已經搖搖晃晃地上了樓梯。

他不斷伸縮舌頭,發出斷斷續續的含糊聲音:“病人,病人在哪……”

宋南星捏著刀柄,目光從上到下將他掃了一遍,尋找對方的弱點。

醫生青綠色的皮膚一直在分泌淡黃色的粘液,使得他整個人看起

來溼漉漉黏糊糊的,走過的樓梯臺階都被那種淡黃色的粘液潤溼,留下兩行溼痕。

宋南星的目光掃過樓道口放著的滅火器,他朝周懸打了個手勢,指了指滅火器。

周懸一開始沒明白他的意思,宋南星收起刀,躡手躡腳地拿起滅火器,拔掉了鉛封和保險栓,用口型說:“青蛙怕缺水。”

蛙類主要靠肺部和皮膚進行呼吸,但它們肺部構造原理很簡單,不能完全靠肺部呼吸提供生存需要,還需要依靠皮膚上豐富的毛細血管進行補充氧氣。

所以它們的皮膚總是分泌粘液,保持溼潤狀態。

一旦脫離了溼潤潮溼的環境,皮膚變得乾燥脫水,蛙類很容易死亡。

醫院這些人異變的症狀和蛙類十分相似,用對付蛙類的辦法對付他們,或許有用。

宋南星握住滅火器的噴管,背部緊緊貼在牆壁上,用下巴指了指已經快要走到樓梯口的醫生。

周懸明白了他的意思,悄悄拿起了另一個滅火器。

兩人握著滅火器,屏氣凝神等待著醫生上樓。

因為鼓起來的肚子,醫生的動作很慢,他拖著沉重的軀體,像七八十歲的老人一樣一步一個臺階緩慢地往上爬,鮮紅的舌頭則以和笨重身體完全相反的靈活不斷地彈出,猛地抽打在瓷磚地面上,砸出一個個坑洞。

“病、病人,出來……”

醫生終於快要爬上了二樓,鮮紅的舌頭猛地彈回寬大的嘴裂中,腦袋遲緩地轉向宋南星所在的方位。

“找到了,嘿嘿。”

呆滯的黑眼珠鎖定了宋南星,醫生張大了嘴,口腔裡細長的紅色卷在一起蓄勢待發——

另一側周懸看準時機將噴管對準他的背部,狠狠按下了壓手。

白色粉末頓時噴薄而出。

宋南星巧妙地避開瀰漫的粉塵,也將噴管對準了醫生一陣狂噴。

高壓之下,醫生笨重的身體被衝得踉踉蹌蹌,白色粉塵覆蓋了他溼潤的表皮,阻斷了獲取氧氣的途徑。

彈射出來的舌尖因為缺氧脫力,軟軟地從嘴角垂落下來。

兩人直到噴完了兩瓶滅火器才停下來。

醫生渾身上下被白色粉末覆蓋,已經出現了嚴重缺氧現象,青綠色的皮膚變得紫漲發黑,一張大嘴拼命張開,呼哧呼哧地喘氣。

鼓脹的肚皮隨著他的呼吸一起一伏,裡面隱約有什麼東西在裡面頂動。

“他肚子裡好像有東西。”宋南星小心地靠近,從口袋裡摸出摺疊刀,鋒利的刀鋒彈出來。

他眯起眼彎腰用鋒利的刀尖在醫生薄薄的肚皮上一劃——

乳白色的卵爭先恐後地從醫生脹大的肚子裡流出來。

這些卵一個足有乒乓球那麼大,裡面包裹著一隻只已經長出了四肢的蝌蚪。

接觸空氣和粉末之後,蛙卵迅速脫水變得乾癟,裡面沒能孵化出來的蝌蚪也變成了一灘黑水。

但也有那麼一兩個卵成功孵化了,青綠色

的怪物用五指刺破卵膜,從裡面掙扎著爬出來。它們的四肢軀幹類似人類,頭部卻是蛙類的三角形,皮膚呈現溼潤的青灰色,喉嚨裡發出刺耳的“哇哇”聲。

和宋南星曾在301看見的那個蛙頭人很像。

周懸提起滅火器的金屬瓶,將已經開始啃食醫生屍體的幼小蛙頭人砸死,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難怪被汙染的患者軀體異化都加速了,這些寄生蝌蚪才是汙染的源頭。”

而那些遭受異變成怪物的人,不過是這些蝌蚪的養料罷了。

這時樓下傳來重物倒塌的巨響,宋南星從二樓欄杆往下看,看見大門外的那些人已經撞到了大門,正挺著凸起的大肚子,搖搖晃晃往樓梯方向走來。

周懸冷聲說:“絕不能讓它們孵化出來。”

光是這些人已經難以控制,一旦他們肚子裡的東西孵化,後果不堪設想。

“我來困住他們,你再去找滅火器。有酒精也行。”

周懸說著脫掉了外衣,皮膚表面逐漸覆蓋上一層黑色絨毛。宋南星還沒來及驚訝,他已經以最快的速度長出了八條佈滿黑色絨毛的蛛腿,拖著巨大的腹部爬上了天花板。

他整個人吊掛在天花板上,上半身還是人類的形態,但從腹部往下卻已經是巨大的蜘蛛腹部。他用八隻蛛腿飛快織出巨大的獵網,神色歉意地朝宋南星說:“我的軀體異化形態是蜘蛛,希望沒嚇到你。”

宋南星搖搖頭,轉身往各個診室去搜羅有用的東西。

他用最快的速度把整個二樓都翻了一遍,滅火器和醫用酒精都蒐羅了過來,放在二樓走廊備用。

周懸已經制作好了陷阱,他爬到了二樓走廊的天花板上,像一隻真正的蜘蛛一般,一瞬不瞬地盯著樓梯口,耐心地等待著樓下的獵物撞入陷阱。

宋南星拎起一隻滅火器,緊靠牆壁站著。

樓梯上響起沉悶的腳步聲。

宋南星屏氣凝神,耐心數著階梯數,卻被忽然響起的尖叫聲打亂了計數。

聲音似乎是從一樓西邊傳來,是個女人的聲音,間或還有孩子的哭聲夾雜,但只響了兩聲就弱了下去,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宋南星和周懸對視一眼,他小心探過身體往樓梯口看了一眼,那些怪物已經爬到了樓梯中段,但也有那麼一兩個落在末尾的,聽見尖叫聲後,調頭往發出聲音的方向走去。

宋南星臉色凝重了些,對周懸做了手勢:“我去。”

周懸朝他點點頭,天花板上垂下白色蛛絲,將滅火器捲了上去。

宋南星提著滅火器小心往走廊另一側的電梯走去。

乘電梯到了一樓,宋南星剛出電梯就迎面撞上一個落單的怪物,他反應迅速地一腳將怪物踹開,用滅火器對著一陣猛噴。

幸好他們反應不快,宋南星確保怪物不動彈了,又用摺疊刀把凸起的肚子劃開。

果然滿肚子都是乳白色的卵。

宋南星用滅火器對卵做了一遍消殺,才循著動靜找過

去。

撞擊聲從西面走廊盡頭傳來。

宋南星輕手輕腳地靠近,就看見一個怪物正在撞診室的門,診室的金屬門不算堅固,已經被猩紅的長舌砸出了一個個的大洞,搖搖欲墜。

門內隱隱約約傳出壓抑著的恐懼哭聲。

宋南星握緊了滅火器緩緩靠近,手裡的滅火器已經輕了很多,不知道夠不夠對付這一個。

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砸門的怪物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腳下有一片深重的陰影蔓延開來。

緩慢遊動的陰影猶如觸鬚一般,緊緊尾隨在他身後。

宋南星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怪物背後,蓄力舉起滅火器,狠狠朝怪物的頭砸了下去。

怪物被砸了一個踉蹌,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被砸了第二下第三下……

鮮血混著白色的漿液爆開,宋南星看著還在抽搐的怪物,面容冷沉、十分熟練地用刀破開了對方的肚皮。

再如法炮製用滅火器對流淌出來的蛙卵進行滅活。

全部處理完,他把用空的滅火器扔到一邊,擦了一把臉上濺射的鮮血,敲了敲搖搖欲墜的門,緩和了聲音對裡面的人說:“沒事了,你出來吧。”

裡面的人似乎在猶豫,宋南星看見一個女人的身影湊在門上破洞上張望了片刻,直到確定真的沒有怪物了,門才吱扭一聲打開。

出來的是個年輕女人,看著也就三十歲出頭的樣子,懷裡還抱著個嬰兒,被襁褓包得嚴嚴實實,有微弱的哭聲傳出來。

女人看起來嚇得不輕,臉上都是灰塵和淚水,她壓抑著哭腔期盼地看著宋南星:“你是警察嗎?我是得救了嗎?”

宋南星搖搖頭:“警察可能還得有一會兒才來,我們先去二樓躲一陣。我的同伴在那邊,不會有事的。”

一聽說他不是警察,女人表情頓時變得驚慌起來。但她大概也知道自己一個人更危險,只能忍著哭腔跟在宋南星身後。

宋南星撿起滅火器瓶提在手裡做武器,看一眼她懷裡的襁褓,叮囑道:“你看好孩子,別讓他哭得太大聲。”

女人點點頭,輕輕拍哄襁褓。

宋南星當先走在前面開道,這時身後的嬰兒不知怎麼了,微弱的哭聲忽然變得大起來。

“哇哇”的聲音被走廊擴大,格外的刺耳。

宋南星聽著“哇哇”的哭聲總覺得有些耳熟,正要轉頭確認,鼻間卻聞到一股濃郁的腥臭味——

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宋南星看見女人朝自己咧開嘴,猩紅的分叉舌尖舔過嘴唇。她懷裡的襁褓散開,青綠皮膚的蛙頭人跳下地,身後拖著長長的臍帶一樣的東西,末端連接著女人的腹部……

不到一尺高的蛙頭人用漆黑的眼珠看著倒在地上的宋南星,眼神並不如之前那些怪物呆滯。

它吃掉了和母體連接的臍帶,女人頓時像一具失去靈魂的皮囊一樣倒了下去。唯有肚皮高高鼓起,裡面的東西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出來,把薄薄肚皮頂得變了形。

幼小的蛙頭人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向宋南星,長長的舌頭一卷一卷,嘴角流出黃色涎液。

但沒等它走近,就有黑色的觸手從陰影中鑽出來,小心將昏迷的人捲起。

獵物被搶走,蛙頭人發出憤怒的叫聲,卻猝不及防被另一條觸手刺穿了身體。

那些觸手似乎還覺得不夠解恨,又反覆碾壓,直到將它的屍體碾成了一灘肉泥,才滿意地卷著宋南星離開。

人類聽不見的頻率裡,有聲音此起彼伏地說:“我的。”

“是我的。”

“不許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