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七二四 作品

第十七章

科涅克當然不可能讓諸伏景光加入組織,他是瘋了才會這麼幹。

他現在在組織的地位不低,但那是因為意外,而且處在一個特殊而關鍵的位置。

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加清楚,組織後面有多麼龐大而盤根錯節的勢力糾葛,它如同蜘蛛的網,將每個身在其中的人牢牢困住。

降谷零已經進來了他沒辦法,景光還是在外面好好待著吧。

眼看著商業區已經在不遠處的前方,他鎮定指使諸伏景光從旁邊的地下停車場進去。

他常用的工作室在地下,降谷零在樓上的話,他們是碰不到的。

畢竟如果讓兩人碰面……以降谷零的現在對他的警惕,沒準會讓諸伏景光遠離他,那他辛苦就白費了。

見面什麼的,起碼要查到諸伏景光臥底的組織之後再說。

“是這裡嗎?”

車緩緩停下,諸伏景光轉過頭問道。

“下來吧。”松田陣平先打開車門,在前面帶路。

他們從地下一層坐電梯,接著繞了一段才到了地下二層,接著又重新搭乘了一個電梯,又刷了磁卡,走進了一個表面上像是倉庫的地方,穿過一道門後,才到了所謂的工作室。

這裡的面積不小,但卻裝修的相當簡潔,一側是好幾排似乎被焊死的金屬架,另一側是大的十分囂張的工作臺,銀白色的檯面簡潔流暢,看不出是什麼合金材料的。

雖然是地下但卻沒有一點憋悶感,只有流動的風中混合著一點不明顯的槍油和火藥味。

諸伏景光判斷了一下位置,發現正是修理店的地下。

看來科涅克似乎也沒有讓兩邊撞上的打算,也不知道zero是不是正在樓上等著。

“居然這麼隱蔽。”他故意道,“這麼放心我進來,不會是要滅口吧。”

“還好。”

結果科涅克頭也不回,“其實從修理店的二樓也能進來,你可以直接在店面那邊找我,不想被人碰見的話就從下面走。”

他走到工作臺旁邊的一個櫃子旁邊,打開抽屜翻出來一張磁卡扔過來。

諸伏景光下意識接住,就聽見科涅克說,“這是剛剛那個門的卡。”

諸伏景光:……

是松田吧,你就是松田吧。

他捏著卡,連溫和的笑容都差點崩裂。

“這麼信任我?”

科涅克,你最好給我一個理由,別是什麼神奈荒介就是這種輕信的人設這種藉口。

松田陣平對上諸伏景光探究的眼神,一下子反應過來,他的態度好像太熟稔了。

糟糕了,hiro旦那的態度太平和,讓他一不小心就鬆懈了。

“看你面善……”

松田陣平試圖找個藉口,結果剛說出口,眼前猛然眩暈,他眼疾手快地扶住旁邊的桌子,才沒有摔倒在地上。

[你不要說得那麼直接,或者你提前和我說一聲。]

希拉幽幽道,[你們人類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嗎?還是隻有你這樣。]

[……你和誰學的陰陽怪氣?]松田陣平按了按眉心,忍住反胃感吐槽。

但說歸說,希拉還是儘快幫他做了調整。

可能是因為無意中說出的,所以副作用遠不如之前在巷子裡強烈。不用吃藥,視野就緩慢恢復過來,只是沒有剛剛那麼清晰了。

這時候松田陣平才發現,他抓住的根本不是桌子,而是諸伏景光的手臂。

那雙藍灰色的貓眼中,帶著不似作偽的擔心。

“你還好嗎?”

“沒事,低血糖。”松田陣平恍神了一瞬,才擺擺手,直起身走到一邊按了幾個按鍵,露出滿滿一面牆的槍械。

“快挑你想要的。”

綠川雅也卻沒有動。

松田陣平詫異地看過去,結果這個留著絡腮鬍的俊秀男人露出有些苦惱地表情:

“今天不方便帶著,先給我一把手.槍吧。”

松田陣平怔了一下,只好轉身回到工作臺前,低頭翻拉開抽屜,“那你習慣用這種……”他的聲音像是被人突兀地截去。

"咔噠。"

子.彈上膛的聲音。

流動的風和他的動作一起凝固了。

松田陣平聽見綠川雅也走近的腳步,和溫和中帶著一點好奇的聲音。

“你對每一個看起來面善的人都這樣不設防嗎?還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後手,比如我一扣下扳機,這裡就能出現幾柄自動感應機.槍對我掃射。”

“就像是電影裡那樣?”

他抬起頭,那雙藍灰色的貓眼微微彎起,對他露出一個溫良的笑容。

如果忽略那把左.輪.手.槍的話,簡直像是在閒話家常。

松田陣平沉默了一會,才道:“沒有那種東西,你再仔細觀察一下這裡的面積,就能發現根本沒有裝機.槍的空間。”

“是嗎?”

“其實我聽力非常好。比如我能聽出來,你剛剛是卸下了兩枚子.彈。”

“果然……活躍下氣氛,隨便提醒你不要太容易相信別人。”

綠川雅也失笑,似乎毫不吃驚地收起自己的左.輪。

剛剛那件事就這樣被揭過了,沒有人再提。諸伏景光拿到手.槍後,和他交換了聯繫方式,就離開了工作室。

一直到他走後,希拉才敢出聲。

[你過去的同期都是這麼可怕嗎?]

[我也沒想到。]松田陣平感慨。

[所以你真的聽出來是卸下子彈的聲音嗎,他當時動作好快。]

[一開始沒注意,後面說話的時候才分辨了一下。畢竟神奈荒介最多就是個灰色行業的老闆,以景光的性格,就算是潛伏中,也不會隨便對這種人開槍的。]

松田陣平打了個哈欠,把一個隱形耳麥放進耳朵裡,聽著那邊車輛行駛的聲音,走到暗門的位置。

[行了,去見降谷零。]

降谷零聽見門響後,下意識站起身,結果發現響動不是從一樓傳來的,而是二樓的某個房間。

科涅克一直在?那他在為什麼不出來,還是有別人?

他眼皮一跳,腳尖稍微動了一下,本想過去看看,但手上拿著的這沓資料,又將他定在了原地。

降谷零做臥底前,公安幫他製作了一些在美國和其他地區行動的痕跡。但廣島這部分,則是降谷零親自進行潛伏任務的,公安只是提供過一點情報支持,和進行了極為隱秘的收網。

他本以為這份履歷天衣無縫。

但他手頭的這份資料,一部分是瑪克當初上報的調查,另一部分,就是'安室透'的資料。只是在廣島的行動軌跡的部分,有一些地方做了更改,嵌入了本來不存在的科涅克。

這和降谷零一開始推測的科涅克的打算正好相符。

但他沒有一點慶幸和放鬆,只覺得膽戰心驚。

因為科涅克選擇增補的位置,太恰到好處了,沒有一絲一毫的突兀。就算有人看見這份情報,也會以為自己查到了更深一層的隱秘,而不會認為科涅克是事件中虛構出來的部分。

因為他選擇的,全都是公安參與的部分。

然後將公安換成了科涅克。

簡直像是一個黑色幽默的惡作劇。

月光照在他身上,淺金色的髮色微微泛著秋霜似的白色,如同他的目光一樣沉冷。

那道門終於打開,腳步聲越來越近,科涅克的身影出現。

他似乎正在想什麼,走到近處才發現降谷零,接著頓了一下,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表情有些費解。

“我沙發上有釘子?”

降谷零:……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科涅克就按了一下牆邊的開關。厚實不透光的窗簾自動合上,頭頂的熾光燈讓整個房間亮堂起來。

降谷零被光刺得眯了一下眼睛,才發現這裡的佈置是一水的黑白灰,暗淡陰沉,有種不容人靠近的肅沉。

松田陣平開了燈,看他還立在旁邊,更加迷惑:“你還在幹嘛?看完了嗎?”

“這不是我應該看的東西吧?這樣拿給我沒關係嗎?我可不想稀裡糊塗地被按上窺探組織機密的罪名。”

聲音低沉得過分,松田陣平卻沒有意識到,他坐到沙發上,把資料從旁邊的降谷零手裡抽出來,隨手翻了翻:

“這是你自己的資料,有什麼可機密的。”

這些資料表面上沒有破綻,通過了審核,就說明組織完全沒有察覺出他的身份有問題。

瑪克的調查記錄他也看了,完全可以說是捕風捉影的個人推測。要是按他這種查法,琴酒要殺的人能從東京塔排到東京灣。

但松田陣平已知降谷零是公安的情況下,把瑪克的幾次調查和'安室透'的行動進行對比,再加上他自己對於降谷零這個傢伙的瞭解,卻大致判斷出來了幾個真正含糊和薄弱的地方。

他推測,這裡面大概有公安的參與。

於是他乾脆把科涅克的行動軌跡補在裡面,這樣就可以幫他補上那些幾乎不存在的漏洞,又可以編織出來一份科涅克和降谷零認識的原因。

“是嗎?”波本輕笑了一聲,坐在他旁邊。

松田陣平終於察覺出不對勁了,他抬起頭,發現降谷零的雖然在笑,但目光冷然而警惕。

松田陣平怔住,他是在示好吧?

明明算是兩全其美的辦法,怎麼降谷零就和炸了毛的刺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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