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巴拉爵士 作品

第387章 報復,黃雀

    崔敦禮出身於博陵崔氏,而博陵崔氏堪稱是當今最頂級的世家門閥。

    他對外交頗為感興趣,多次出使諸國,深諳各國的情況。

    他見過許多場面,可今日他依舊被驚住了。

    按照他的安排,餘坤會堅定的反駁李勣的看法,隨後營造出兵部對尚書高官官的不信任。

    如此,他便算是繳納了見面禮,也給自己豎立了威信,堪稱是一舉兩得。

    可餘坤一開口卻贊同了李勣的意見。

    這是什麼情況?

    餘坤為何反口?

    崔敦禮隨即穩住了情緒。

    他看了餘坤一眼。

    李勣神色平靜,但右手卻握緊,緩緩張開。

    餘坤為何為老夫說話?

    難道是先抑後揚?

    或是還有別的圖謀。

    李勣不動聲色。

    崔敦禮那一眼看得餘坤心中發顫。

    但他知曉自己再無退路。

    違背了崔敦禮的安排他還有活路,可若是違背了賈平安的佈置,回過頭他將會成敗名列。

    這是個講禮義廉恥的時代。

    當然,喜歡扒灰的皇室和關隴門閥不在其中。

    但輿論的主流依舊是禮義廉恥。

    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

    一旦爆出他的醜事,丟官去職是必然的,而後他一家子將抬不起頭來,他的兒孫將會被唾棄,以後再無前途。

    我不該被慾望左右!

    餘坤暗歎一聲,繼續說道:“各處的圖冊每三年一造,可卻多有錯謬。鴻臚寺詢問番人也敷衍了事,多有不實。如此,兵部派人四處核查很有必要。”

    他抬頭,崔敦禮的眼神和煦。

    沒救了!

    餘坤深吸一口氣,“臣以為,英國公所言甚是。”

    啪!

    殿內在餘坤說完後鴉雀無聲,但人人都彷彿聽到了抽耳光的聲音。

    褚遂良看了崔敦禮一眼,眼神中帶著不屑。

    崔敦禮嚴格來說不算是他們圈子的人,屬於合作關係。但崔敦禮卻以出身為榮,看不起有胡人血脈的關隴門閥,所以平日裡的姿態頗高。

    此刻崔敦禮被兵部抽了一下,褚遂良竟然生出了些幸災樂禍之情。

    長孫無忌掃了他們一眼,知曉這裡面有些別的變動。

    李治也頗為意外。

    餘坤是崔敦禮的人,可此人為何會反口?

    官場劈腿最被人看不起,你今日依附這個,明日依附那個,最終誰都不會把你當做是自己人。

    所以餘坤的反口才這麼讓人意外。

    李治微微皺眉,好似為難,他看了李勣一眼,“英國公可有補充?”

    皇帝這是什麼意思?

    崔敦禮的腦海裡轉動著各種念頭。

    這難道是要讓李勣補刀嗎?

    李勣起身,目光掃過崔敦禮,微笑道:“陛下,百騎派出了人手去各國查探消息,可一家之言終究容易出錯。兵部獨立派人出去巡查,兩邊的消息相互對照,如此最為穩妥。”

    他再看了崔敦禮一眼,“崔相公出使過多國,對此可有異議?”

    若是餘坤沒有反水,崔敦禮能利用自己的外交造詣來反駁李勣。

    但現在他只能木然搖頭。

    說什麼?

    說了也是自取其辱。

    李勣微笑,就在眾人以為他會偃旗息鼓的坐下時,李勣平靜的道:“在座的諸位為官數十載,歷經多處。今日州縣,明日朝堂各部,走了便走了。若是不捨,人走了依舊對舊職指手畫腳……”

    他的溫潤陡然一變,眸色恍如橫刀,鋒銳之極的盯著崔敦禮,“兵部歷任尚書多少人?若是人人皆在離任後對兵部之事指手畫腳,兵部焉能不亂?”

    人走茶涼好似貶義詞,但對於這等官方部門來說,卻該是褒義詞。

    你調去別處依舊要對原單位指手畫腳,甚至插手原單位的事務,只會造成混亂。

    所以人走茶涼是最體面的告別。

    崔敦禮雙拳緊握,緩緩起身出來,躬身道:“臣有罪。”

    所有人都以為李勣會如同以往一般的選擇息事寧人。

    當他露出了崢嶸時,長孫無忌也為之一震。

    李勣這是發怒了嗎?

    高季輔欣慰的看著李勣,說道:“英國公所言極是。”

    這是唯一的支援。

    但卻顯得格外的鏗鏘有力!

    李治看了長孫無忌一眼,“英國公為名將,執掌尚書省兢兢業業,朕心甚慰……”

    他再看了長孫無忌一眼。

    長孫無忌微微抬眼,避開了他的目光。

    李治說道:“英國公加司空。”

    長孫無忌的手微微動了一下。

    三公:太尉、司徒、司空。

    三公在大唐並無具體的職事,就是榮銜。但你看看三公的人選……

    長孫無忌自己是太尉,房玄齡在時為司徒……宗室李元景為司徒,吳王李泰為司空。

    你就算是宰相,可若是沒有三公的榮銜,那也算不得頂級。

    這便是位極人臣的標誌!

    李勣加司空榮銜,氣勢便一下起來了。

    太尉對司空!

    李治起身,“如此便散了吧……咦!”

    他咦了一聲,就像是忘記了什麼似的想了想,然後有些不自在的道:“崔卿是想為相,還是繼續留在兵部?”

    崔敦禮心中一緊,知曉這是來自於的皇帝的責難。皇帝用這等隱晦的語言在暗示他:你一邊在朝堂指手畫腳,一邊還在兵部給李勣挖坑,朕很不高興。

    崔敦禮躬身,“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