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棠崔勇 作品

第65章 密令


                 陳棠離開之後,阿離又縮回到貨船角落裡蜷曲著身子,坐在冰冷潮溼的木板上,下巴墊在膝蓋上,茫然出神。

  陳棠這個人有些奇怪,與她見過的人都不一樣。

  師父救過她,傳她武學,吩咐她做事。

  可師父也從未關心過她的過去,追問過她的名字。

  這個陳棠明明與她相識沒幾天,卻好似對她頗為上心。

  是因為我和他那個小妹妹相似嗎?

  她所在的環境,包括周圍的人,沒有人將她當成一個人來看待。

  就連她自己,都從未將自己當成一個人。

  作為隱者,經受無數殘酷非人的訓練,其中有一項,就是不能把自己當人來看。

  一旦擁有人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慾,就必然有牽絆,有破綻。

  就無法時時刻刻,都保持冷靜理智。

  但,陳棠好像在將她當成一個人來對待。

  與她說話,交談,陪著她吃飯,偶爾開一些玩笑。

  儘管她從來沒笑過。

  這種感覺很陌生,很奇妙。

  她從未感受過,還有些不適應。

  或許在很小的時候,朦朦朧朧的記憶中,才隱約有過類似的感覺。

  幸好師父只是讓我跟著他,沒有讓我殺他。

  阿離心中暗道。

  如果師命讓她殺了陳棠,她依舊會出手。

  但,她心中會猶豫,會遲疑——

  沈家貨船在海面上航行,藉助風力還算順利,大概明天即將抵達天壺洲的一處港口。

  這一晚,夜色靜謐,海風拂面。

  陳棠將晚餐送給阿離,來到甲板上,正看見葉雨時站在船頭。

  天空中那輪如明珠般的圓月高懸天際,月色皎皎,灑落在她的身上,也灑落在幽暗深邃的海面上,宛如一幅唯美的畫卷。

  今天是元夕。

  在神州,今日大街小巷都會張燈結綵,寶馬雕車,熱鬧非凡。

  如今,卻只有他們兩位異鄉人,在茫茫無際的大海中漂泊。

  許是感時傷懷,葉雨時摘下腰間玉笛,橫在唇間,指尖在笛孔間跳動,隨著呼吸起伏,悠揚的笛聲宛如石上清泉流淌而出,又似晚風拂過林間,悅耳動聽。

  在這一刻,陳棠彷彿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耳邊已經聽不到海浪的聲音,也沒有大帆鼓動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