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千流 作品

第 72 章 Chapter 72





梁靜遲遲地點了下頭,明白過來。




沒再和梁靜多說,費疑舟徑自邁開長腿走進病房,至高雪峰身前站定,道:“警官你好,我是費疑舟,是失蹤女星殷酥酥的丈夫。”




“你好。”高雪峰應了句。




費疑舟接著道:“據我所知,殷酥酥是在紅星路口被人劫走,可能需要調出附近的所有監控逐一排查可疑車輛。”




高雪峰說:“那輛肇事的麵包車我們已經查到了,車主叫陳權,是個快遞運輸員。不過陳權說車兩個月之前就丟了,他也確實提供了充分的不在場證據。不是他乾的。”




費疑舟:“現場有沒有目擊人員?”




高雪峰無奈地搖頭:“當時時間太早了,唯一兩個聽見車禍異響的環衛工人說她們膽子小,隔得老遠不敢靠近,完全沒看清楚綁匪長什麼樣子,連體型體格都描述不出來。”




一切似乎都陷入了某種死一般的僵局。




費疑舟薄唇緊抿,眼簾也垂低下去,沒有再出聲。




高雪峰看出他的擔憂,寬慰道:“費先生,我們警方一定會全力以赴。另外,也需要你手機隨時保持暢通,目前不排除綁架勒索的可能。”




“嗯。”費疑舟微頷首。




老高又問了梁靜和許小芙一些細節上的問題,隨後便帶著幾個徒弟離去。




費疑舟找到醫生,詢問起陳志生目前的情況,得到的回答是“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不過還需要在重症監護室留觀,不出意外的話晚上就能轉入普通病房”。




向醫生紳士地道完謝,費疑舟獨身一人乘坐電梯下樓,來到住院部外的空地上,踱著步子,點燃了一根菸。




有了第一根,開了頭就再也控制不住。




他接連又抽了第三根,第四根,試圖用尼古丁麻痺掉已經方寸大亂的心緒。




抽到最後,整張嘴連同喉嚨都泛起一種難以形容的苦味。




費疑舟碾滅了第五根菸,身體頹然地靠上牆壁。




驚慌,失措,焦慮,恐懼,過去從來不曾體驗過的種種情緒,在此刻變成了鋪天蓋地的海嘯,將他淹沒,吞噬,幾乎讓他窒息。




費疑舟很清楚,當下這種情形,著急恐慌是徒勞,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給予警方充分的信任,相信他們會全力以赴儘快把人找回。




道理都懂,但怎麼可能不恐慌。




她是他畢生的執念和摯愛,是他好不容易從時間長河裡找回來的夜鶯,是長在他心底最深處的甜蜜的果,此時此刻,他不知道她身在何方,不知道她身處如何的險境,也不知道她在遭受怎樣的折磨。




那些匪徒會怎麼對待她?拳打腳踢,猥|褻,侵|犯?




那樣柔弱美麗的一個小姑娘,此刻該有多無助。




無數種猜測和念頭自腦海中升騰而起,每一個,都令費疑舟從骨子裡感到驚懼。




他低眸,死死盯著手上的手機,竟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希冀。




如果真的是綁架勒索,為什麼還沒有給他打電話?




亡命之徒無非就是求財,只要能把殷酥酥毫髮無損還給他,他願意用所有來換,身家、財富,甚至是性命,全都在所不惜……




“老闆。”突地,一道嗓音在身後響起,將費疑舟的思緒打斷。




費疑舟靜默兩秒,不動聲色地將手機收起來,回身往後看,眉眼依然漠然冷靜:“有事?”




何建勤垂著眸,神色複雜地問:“您原定計劃是十天之後出發前往北美,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是否需要取消這一行程?”




費疑舟這會兒根本沒有其他心思想其他,不太耐煩地擺了下手,冷淡道:“過幾天再說。”




*




自家藝人忽然人間蒸發,梁靜這個經紀人自然也是心神不定坐立難安,焦灼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一方面擔心著殷酥酥的安危,一方面還要擔心風聲走漏,畢竟不是什麼光




彩的好事,即使自家藝人是受害者,最後多多少少也會受到些負面影響。




值得慶幸的是,白小松的嘴巴還算嚴,直至這一天的傍晚,梁靜也沒接到任何一家媒體的騷擾電話。




晚餐時分,何建勤去醫院食堂買了三份套餐,一份託護士帶給重症監護室裡的陳志生,另外兩份則是由他自己親自送去給普通病房的兩位姑娘。




梁靜向他道謝,隨後又下意識往何建勤身後看了眼,狐疑:“你家老闆呢?”




“心情不好,在樓下抽菸。”何建勤語氣如常。




“自個兒老婆被綁架,換成誰心情能好呀。”許小芙唉聲嘆氣,說著說著,眼眶又紅起來,“也不知道酥酥現在怎麼樣了。如果真是圖財,那總得跟我們聯繫吧?尋仇更不可能,她性格那麼好,見到誰都笑呵呵的,根本沒得罪過什麼人……”




“估計就是極端私生粉。”梁靜猜測,“喜歡酥酥,所以把自己的偶像給綁回家了。”




何建勤卻搖了搖頭,道:“我不這麼認為。”




話音落地,梁靜和許小芙都是一怔,困惑地異口同聲:“為什麼?”




何建勤淡淡地說:“我仔細看了事故現場的照片,那輛麵包車是直接朝著前排撞上來,目的性很強,就是要重傷阿生。由此可以推測出,綁架殷酥酥的人之前做足了功課,知道阿生是她的私人保鏢,並且身手了得。”




梁靜被他說得一陣緊張,眉心緊蹙,道:“可問題就在於,我們沒有跟其他人說過阿生的情況。”




“所以我也感到奇怪。”何建勤回話,“究竟會是誰,對阿生的背景瞭如指掌。”




三人正說著話,忽然——叮鈴鈴,叮鈴鈴,一陣手機鈴聲響起來。




梁靜下意識探手去摸自己的電話,摸到之後才發現聲源並非自己的手機,而是來自於不遠處。




梁靜何建勤許小芙愣了下,下一瞬不約而同轉過頭,看向了病房門外。




費家大公子不知何時已出現在門口。




聽見手機鈴聲響起,費疑舟取出手機,垂下眼睫看向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瞬間瞳色驟凜。




費疑舟滑開了接聽鍵,竭力穩住略微發顫的聲線,輕聲試探:“酥酥?”




聽筒那頭陷入了一陣安靜。




費疑舟冷著臉,薄唇緊抿,已經做好準備聽到綁匪的聲音,可幾秒後,極大地出乎他意料,緊貼著他耳畔響起的嗓音輕軟悅耳,十分的熟悉。




對方懵懵然地說:“老公,我頭好昏,好像中毒了。”




*




一個鐘頭後,寒山縣人民醫院。




“我大致看了一下,殷小姐身上沒有明顯外傷,應該沒有遭受過暴力對待。”




急診室內此時燈火通明,站了一屋子的人,身著白大褂的女醫生摘下口罩,簡明扼要地說:“不過看她的狀態,頭昏目眩,應該是吸入過大量麻醉劑,總體沒有大礙。不過我還是建議住院觀察一個晚上,以免發生什麼意外。”




“麻煩你




了啊大夫。()”梁靜笑著說了句。




急診醫生隨意地擺了下手,說道:各位警官同志,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你們還是出去問話吧。?()_[(()”




高雪峰點了下頭,之後便帶著費疑舟殷酥酥等人從急診室離去。冬季的寒山峽,夜間氣溫在零度左右,戶外寒意入骨,因此一行人返回了梁靜和許小芙的病房。




費疑舟全程將殷酥酥護在懷裡,扶她於椅子上落座,動作溫柔,小心翼翼。




高雪峰也拖了把椅子坐殷酥酥對面,儘量溫和地說道,“殷小姐你好,我是負責你們這起案件的警察,想問你幾個問題,不知道你現在方不方便回答?”




殷酥酥頭仍有些暈乎,但意識還算清明,點點頭:“您問。”




高雪峰:“把你帶走的人,你有沒有看清楚他的外貌身高體型?”




殷酥酥思索須臾,搖搖頭:“從車禍發生,到我給我丈夫打電話之前,我一直處於昏睡狀態,沒有任何意識。”




高雪峰又道:“你從被綁架到下午五點,一共將近十二個小時,你全程沒有醒過?”




殷酥酥回答:“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