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知否,知否 第二十三章 黑白




    “不說這個,先嚐嘗這果子,烤過之後的確清香撲鼻,心兒有點苦頭,不礙事。”先生將手中的一顆珠玉粟搓掉黑殼,遞到荀公子嘴邊。荀公子直直看著先生,發現先生身上藍布衣褶皺甚多,袖口甚至有裂開的道子,他不知道徐景燕是哪位神醫聖手,名醫的方子,荀家收納的數不勝數,齊齊整整在書庫碼成十尺多厚薄,這麼多年以來,肺弱積火的病灶也未嘗減輕。所以先生自己找的河,自己爬的樹,只是為了給他找來這麼個土方。鬼使神差,荀公子沒有推開先生粗糙手掌,毫不猶豫的輕咬住玉粟,咀嚼起來。入口清香順口,最後有些苦味瀰漫唇齒,使得他微微蹙眉。



    先生拍打幹淨手上殘存的焦黑果衣,“良藥苦口,忠言逆耳,不是沒道理。”公子點點頭,罕見的沒反駁,執弟子之禮,恭恭敬敬的出言問詢道“老師,學生研究棋道一途,已有數月,為何總是無法勝過老師?棋子連氣,慣用勝負手,乃至對局勢的估算,我自以為吃得通透,不說信手拈來,總不該每一盤都如此狼狽,還請老師指點迷津。”直到這時候,荀公子才有一些弟子的態度,往日驕傲卸下大半,虛心求教。



    周先生趴在窗邊,百無聊賴的掏掏耳朵,語氣頗有輕蔑:“棋道就是棋道,近幾十載以來,文士極力推崇棋道,快將棋道造詣深淺與韜略高低混為一談了。渾然忘卻了國手大家多矣,但從中脫穎而出的謀士大才,說是鳳毛麟角也絲毫不為過。治國安邦談何容易,僅僅於區區十七道橫豎交錯的網格里縱橫捭闔,變幻莫測的戰局都未必能捋個通透,更逞論與官場那群禿毛老狐比鬥心機?”這番話對荀公子來講,十分新鮮,甚至可以說是和他的常識迥異。琴棋書畫四



    藝,四海聞名的文人雅士無不精於此道,每位風流文壇的才子,不談文章詩詞有無高渺建樹,起碼在這四藝中能挑出一樣,豔壓群芳自成一派才對。荀公子兒時便見過一位老畫聖,喜烈酒,畫工精湛無雙,尤其擅畫虎狼奔馬,遊山玩水之際,來到青柴小住幾日,被知縣好說歹說拉去府上做客,酒席之間叫整一壺慶三秋灌得暈頭漲腦,醉生怒氣,在南牆畫猛虎跳澗,形象寫實颯然,似乎要透牆而出擇人而噬,但美中不足,虎頭上的王字沒畫。後來人問起畫聖為何獨獨不畫王字,畫聖搖頭笑了笑,直說青柴地方小,巡捕衙役沒有打虎的能耐。如此種種佳話美談,到了老師口中,竟被如此看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