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倒灌洪水

  而山上的修行人,心思照舊不見得有多齊,雖說如今有五絕坐鎮山上,使得旁人難以生出什麼僭越的心思,可天底下何曾有過所謂長治久安的道理,總有分分合合,誰人唱罷誰人登臺,或許這城中內外,皆有山上人的眼線。至於此事,雲仲倒覺得未必可以輕信,然而單是那位老者陰惻惻笑過兩聲,言說天底下處處皆是明鏡,北煙澤這面鏡,照出許多山上人醜鄙低微處,自然就是要生出來些相當遭人瞧不上的心思。

  倘若是北煙澤妖物終究遭人聯手破除,你猜天下有多少修行人要來分上一杯羹?而倘若是北煙澤妖潮兇狂破關,終究是無人可攔,世上的仙家宗門,又有幾座肯捨得一身道行,把這妖潮衝散些許?人心人性,從來都難以憑揣測二字定下性來,就如秋時黃葉地,遇風則亂,但從古至今都不曾有人將片片黃葉隨風滾落的方向盡數掐算出個所以來。

  於是分明雲仲想要辯駁兩句,又是搖頭將言語吞下。

  “總是北地酒水,比南地要烈些,不見得所言全然是對,但大部分時節都是這般,你就瞧這麼一口酒水下肚,縱然是北地霜寒幾十州,總是能在這口酒裡找補回些許魂魄來。”提著兩枚足有娃娃高矮酒葫蘆的劉澹,就地坐到距鹿家不甚遠的石臺階處,方才前往茶樓裡的時節,又是被人端詳半晌打扮,可掏出來的銀錢沉甸,哪裡有人還敢有半點瞧不起,小二口中板著麵皮的客官,也就自然變成客爺兩字,相當恭敬。

  “打人臉這等事做著爽快,你倒也是不沾銅臭,反而是讓我背錢囊,只顧伸手討要。”

  固然是無半點好氣,不過雲仲卻也是坐下,掏出那枚紫皮葫蘆來,朝口中倒酒,瞧得劉澹直瞪眼,後來撓撓腦瓜,總是想將雲仲這葫蘆搶來。對於人世間的酒客而言,或許這枚葫蘆比什麼老藥法寶都更有用些,能盛無數酒水,飲時則是取用無度,哪裡有這般舒坦的器具,可今日劉澹卻是一反常態,不曾試探雲仲可否樂意割愛,連多餘鬥嘴都不曾有過,而是半醉半醒扯起雲仲袖口來,朝不遠處的樓臺上指了指。

  凡此城內,門前掛紅綾必是風月地,雖無那等成甚規模的勾欄青樓,但卻是有這等歡愉場。

  “小子,你小子不是始終惦記著,那枚劍穗主人是誰?今兒個難得有這番雅興,同你好生說道說道。”劉澹分明平日裡酒量奇深,可如今才飲兩三口酒,就已然是顯得醉意深重,指點那掛紅綾的樓臺,“瞧裡頭那位姑娘,也不過是十二三的年紀,卻是深居這等歡愉場內,只等待到年紀適宜,連破鸞都是能夠賣上個相當好的價錢,可憐多半是盡終生都不見得能夠見這人世間有何其壯闊雄渾,花好月圓,同一只困在籠中的漂亮小雀兒,同樣是相差無幾。”

  “當年瞧見那姑娘,比你如今的年紀興許還要小些許,好在是咱膽魄相當之重,前去別地走鏢時積攢下來些銀錢,購置了身相當講究的衣裳,大搖大擺就混到青樓當中,指名道姓言說是要那姑娘伺候,起碼是要聽聽唱曲,隨後竟是當真遭咱拐出青樓去。那時候哪曉得什麼青樓的家丁高手,打起人來皆是下死手,那時節少年人的底氣壯,全然不曾擔憂半點,竟是真個做成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