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來年,君歸否?

 說罷,陳聞達便走了。

 而在聽到他的話後,相白瞳孔慢慢縮起,在仔細辨別了一會兒琴聲所奏之曲後,臉上也浮現出震驚和明悟。

 “這是……送歸?!”

 送歸,是這首琴曲的名字,用作雙方臨別前贈朋友親人遠去的曲目。

 而在這個時候,居於宮中,還敢明目張膽撫琴彈此曲的,除了那個高坐在皇位上的

人,已不作他想。

 視頻最後,浮現起幾行小字,是白晉緣之死的史書記載。

 其中最後一行文字更是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

 ‘刑司使白晉緣,因飲毒酒,身死獄中,同日,宮中傳出神秘琴聲,不知何人所奏。’

 】

 不知為何人所奏嗎?

 不見得。

 只是相白沒有親眼去見一見彈琴之人是誰,是不想打擾這對君臣最後的送別,從而模糊了此人身份,蕭臨淵也像是料到白晉緣那天會死一樣。

 君以身正國之法,為歷代革新變法第一人,這一路君臣同行二十二載,至末路時,帝王以琴聲相送,晉緣君啊,敢問來年歸否?

 【崔正——傳世閣二十八功臣第二十七席,對應天上二十八星宿第二十七神官位,居南方朱雀翼宿星,實至名歸!】

 【白晉緣——傳世閣二十八功臣第二十席,對應天上二十八星宿第二十神官位,居西方白虎觜(zi第一聲)宿星,實至名歸!】

 古古神情鄭重的總結完,光幕上出現兩幅畫像,一左一右,整體構圖相似,但細看又能發現兩幅畫其實有著極大不同。

 左邊畫像上畫的是中年時的崔正,他

 一身靛藍偏黑官服,

 腰環玉帶,

 手持笏板,

 站在寬闊的道路盡頭,

 背後是朗朗青天、萬里長空,兩岸青山高大沉默的像是守在這條道旁的門神,男人從這條路上走來,明明看著儒雅端方,可當人眼神接觸到那清正而銳利的眼眸時,那股凌厲的目光好像透過畫紙、穿過屏幕直射進人心中,令人不敢與之對望,下意識想要移開目光。

 左邊的畫給人一種正氣蓬勃之感,是畫官;而右邊的畫,讓人感受更多的是瀟灑、是自然與灑脫,畫的是白晉緣,也是一位豪俠。

 畫中的白晉緣也是走在一條寬闊而筆直的大道上,單手舉著酒葫蘆,仰頭欲飲美酒,腰佩長劍,腳蹬草鞋,昂首闊步走來,白色廣袖攬風而動,將自在灑脫裝了滿身,那股於天地間無拘無束之感撲面而至,在他身後一隻白鶴從地面斜飛沖天而起,如破雲之劍,天上一鶴,地上一人。

 無端的,對比左右兩幅畫作看的久了,竟還讓一些人心中再生新的發現;

 兩人同在路上,然崔正是從朝堂,入民間;而白晉緣,更像是從鄉野,入朝堂。

 兩人的終點、起點,完全相反,可,又同在一條路上,兩人是對手,也是同路相行的夥伴,想通這一點,頓時讓人感覺兩幅畫的立意整體都上升到了另一高度。

 果然,甘宜之的畫,不只是畫人,也畫情,畫中更有故事。

 【好了,本期的直播到此結束。】

 古古揚起一抹笑,聲音溫和:【下期,咱們接著來看大宸神昭年間,於民生方面做出重大貢獻的三大頂樑柱的故事。】

 【他們分別是在大宸有著農神之稱的李稷,以及被後世人稱為天工的荊越,還有最後一位,則是在水利工程上稱的上大師的江利。】

 【那麼,下次再見~】

 直播結束,崔正站起身,朝蕭臨淵行了一禮便要走。

 白隨看著這人乾脆利落的動作,聲音微詫,“你做何去?”

 崔正:“去向陛下稟報案情,謝琅一案真相已經查明。”

 白隨不雅的翻了個白眼兒,一時被這人弄的想笑,又忍不住發出聲冷哼,“我看你是去找死。”

 他搖著頭,語氣拖的長長的,雖是坐著,然看向崔正的目光更像在看一塊塊頭巨大卻笨拙遲鈍的頑石,又像是在看一塊巨無霸糞球。

 “崔正啊崔正,你知曉為何六殿下這兩天白日一直待在地牢,看似在查案,卻天黑就走,從未主動去見陛下,更不提案件進展嗎?”

 因為這件案子中的當事人、受害之人、查案之人他們心中早知真相,他們想要的不是真相大白四字,而是,都在等,等時機成熟,自己布的局收網,到時候才是真正的獵物、獵人身份定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