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 無念故人,不念故時

此時親眼目睹這一現場的謝家府上眾人:好了,不用你再說了,我們已經完全相信蕭臨淵就是個萬中無一的倒黴蛋了。

看看那到現在一局未贏的場面吧!

天吶,這是什麼狗屎運氣!

謝無念更是笑的前仰後合,一點沒有憋笑的意思。

蕭臨淵:……確定了,這個世界就是在與我為敵,不然他的氣運不該如此之差!

可看著對面笑聲爽朗的謝無念,他心理還是有點不平衡。

“來吧,最後一局我賭了。”

既然賭不賭謝家要那個人命的想法都不會變,那為什麼不賭一把?

當然,他也並不是想要謝家家主的那方印璽,這玩意兒在他手中反而還是個麻煩。

“汰!”白隨實在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滄桑的抹了把臉。

曲蘭頌……曲蘭頌默默撤回自己前面的那句話。

他錯了,他不該想那麼多的。

蕭臨淵就是個純種倒黴蛋!

“殿下!這最後一局不如請讓我代為效力吧!”

白隨揚起笑臉上前,聲音諂媚。

蕭臨淵神情冷淡,不等對方走近,就冷冰冰的放出一句,“退下。”

別以為他忘了是誰問出這錐心一問,才讓他此刻遭受眾人的目光洗禮的。

蕭臨淵:莫挨老子,我倒黴我認了,高冷.jpg

白隨……白隨焉了。

他默默掉頭坐回曲蘭頌案旁,左邊臉上寫著喪氣,右邊臉上寫著要完。

可曲蘭頌抬頭看見光幕上張思過剛才的那句發言,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他不知道其他人注意到了沒有,但他心裡卻覺有一點奇怪,這張思過的名字左右為何還帶有兩個符號?

明明其他人都沒有,就只有他與眾不同?

這個疑問曲蘭頌並沒有說出來,而是默默壓在心底。

這最後一賭,由謝無念擲骰,但與前面不同的是,這次兩人先壓大小,如此一來,輸贏全憑天意,或者說,還看謝無念的‘手氣’。

但哪怕才剛開始,在場眾人都覺得他們已經預料到這場賭局的結果了。

就蕭臨淵那狗屎運氣,他要是能贏才怪了。

【對了,大家知道什麼是鏡花水月死嗎?謝無念雖是病故身亡,但咱們現代,也有不少人願意稱他的死為鏡花水月死。】古古故意拋出疑問,一笑,後道:【下面主播剪輯的視頻中,將會提到,請觀賞。】

席上的曲蘭頌眼中閃過一抹驚詫。

這個詞彙……太過熟悉。

他不久前來謝府那次也聽過,還是出自謝琅之口,京中也有反應快的人已經想起了這個詞彙背後的故事。

只有一些還沒想起來其中典故的,還在懵懵然。

謝無念搖完骰子,骰蠱並不立刻打開,面對用眼神疑惑的看過來的蕭臨淵,他微微笑道:

“在下想看完這後世小輩的視頻再開結果,殿下應該也不急在這一時吧?”

蕭臨淵想說讓他別賣關子,但對方緊接在後面的一句話,就讓他默默將話給嚥了回去。

“比起這場賭局的結果,在下更好奇那段歷史中發生的細節,看完之後,在下或許能告訴殿下一點兒關於賭注之人的事呢?”

這就是在暗示蕭臨淵了。

謝無念要等,那便等吧,蕭臨淵於是不再說話。

正是對方這一舉動,讓一皇子對自己八弟的猜想更加信了幾分,謝無念……當真是在拖延時間。

但不管怎樣,天上的光幕裡,古古已經照舊在播放起了視頻,大宸有好奇之人紛紛做好了觀看的準備。



黑暗之中,是一少年溫潤輕柔的聲音。

“十一皇子,你想報仇嗎?”

另一個少年用冷淡的聲音詢問,“向誰報仇?”

“所以曾欺辱過你的人,包括那個曾冷落你十餘年的男人。”

“不想。”隨著少年平靜的聲音過後,黑暗如潮水般褪去,溫柔寧靜的古調琴聲響起,那是一種舒緩又韻味十足的背景音,畫面中逐漸有了亮光。

那是一方月夜下的小小庭院,牆上坐著一個身穿青衣的少年,少年晃著腿,抱著胳膊繞著趣味的盯著下方一身素衣、面容冷淡的少年。

“你不恨?”牆上的少年聲音詫異。

院中之人回答:“不恨。”

“當真?”

後者不願再說話,臉上的表情佐證了他的回答。

“我可不信你心中毫無恨意,你的父皇視你如仇敵,從你生下來便對你不聞不問,後更是連查都不願多查便將你丟出皇宮,貶為庶民;

而你的兄弟,暗自派人將你打暈扔入此地,想讓你變成供人消遣的玩意兒,任意踐踏。你一無所有,還要經歷這些,這你也能忍?”

少年聲音依舊冷淡,目光直視著牆上的人,“我不認識你,我的事也與你無關。”

“會與我有關的。”他深深的看了眼蕭臨淵,笑的風清朗月,“我叫謝無念。”

“我不信你心無愛恨,蕭臨淵,無愛無恨是神才能做到的事,而你,是人。”

他的尾音一沉,隨著這個名字的道出,視頻中的畫面也好像被定格在牆上少年垂頭含笑的這一幕。

他似乎被蕭臨淵的話勾起了某種興趣。

而後,光幕外的人看到謝無念出現在城門處,而一身白衣的蕭臨淵正從皇宮出來,這場景,該是當初息帝在宮變中獲勝時發生的事。

兩人說不了幾句話,蕭臨淵就和他擦肩而過,蕭臨淵好像很煩他,態度十分冷淡,再後來是謝無念搖骰子,為人指路東海,截住蕭臨淵的場景。

“老窩在京都,該玩兒的都玩膩了,你說我出去闖蕩一番怎麼樣?”

古色古香,一片繁華嘈雜的賭場裡,少年的謝無念閒散臥在賭桌上,像是無聊來上這麼一句,引

得周圍人哈哈大笑。

“就你?還出去闖蕩?大宸哪還有比京都更好玩兒的地方啊?你別逗了。”

少年謝無念卻隨手從桌上抓起一顆骰子,拋至空中,“這一局,我壓大!如果我贏了,就是老天都在支持我出去闖蕩。”

手掌穩穩接住自空中落下的骰子,最後結果如他所料,他站在賭桌之上,閒閒的伸了個懶腰,笑道,“哈哈哈哈,看來果然是到了我離京之時,老天爺都是這麼個意見。”

圍在他身邊的一群狐朋狗友或笑或打趣。

“等我再回京都,帶爾等雞犬升天。”謝無念豪氣放話。

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謝無念這在當時看起來與自身實力極不相符的一句話,誰都沒放在心上。

“十一殿下,啊不,是王爺,下臣有禮了。”

邵州軍營裡,蕭臨淵還沒踏進半隻腳,就被等在軍營門口守株待兔的謝無念抓個正著。

蕭臨淵:“……”

他好像對謝無念的出現感到無語。

“說吧,你陰魂不散纏著我想幹什麼?”

謝無念跟在他身後一邊走,一邊說:“當然是好心來為王爺分憂啊。”

“我用不著你。”

“不不不,王爺還真就離不開我這個軍師。”

蕭臨淵不信,此時兩人正好走進大帳中,只見謝無念笑眯眯的走到帳中唯一的一方書案後,用手掂了掂案上堆成一摞的公文。

“嚯~才兩天沒批,就這麼多事兒要辦了,王爺若是用不著在下,那在下現在就走?”謝無念提議,笑的眼睛彎彎。

“不!我決定讓你留下!”

蕭臨淵改口的飛快,笑話,這要是讓謝無念走了,他這會兒上哪兒招一個軍師來打下手?

雖然這人可能居心不是那麼純良,但先湊合用用,後面整出么蛾子他才處理他。

但最後,謝無念還真就老老實實給他打起工來。

不僅如此,他、南宮舒華還有蕭臨淵二人的感情也在日漸加深。

畫面中的他們不僅一起品茶,坐在一起嘮嗑,賽馬、射箭、連出行都常有遇到,且有時曲蘭頌也一起跟著。

畫面一轉,南宮舒華好像喝高了,此刻她臉蛋紅紅的,一左一右用胳膊壓著兩個美男子和她一起撲通跪在地上,夜色下,二人正對著火堆旁某顆半人高的大石頭,南宮舒華在宣誓,嘴裡磕磕盼盼的道。

“我、南宮舒華,今天要和蕭、蕭臨淵,還有謝無念,二人結為兄弟,今後我做老大,他們老一,大石、為證。”

“我罩、罩著你們。”她朝著左邊的謝無念嘿嘿一聲傻笑,那傻氣可以直接溢出屏幕,後者像是認命般,白眼一翻,被這個醉鬼摟著跪的一點都不帶掙扎的。

“那誰是老二?”謝無念問。

南宮舒華是真醉了,像是壓根沒理他的問題,再將頭轉到右邊,蕭臨淵此時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

“你……”

“噓!我還沒說完呢(),等會你再說!

南宮舒華▓(),你給我撒手!”

蕭臨淵才不聽她的,開始掙扎。

但他的這點兒力道對南宮舒華來說,就如同撓癢癢,畫面中,只見她手臂猶如鐵臂,蕭臨淵的掙扎就像小孩兒在伸胳膊腿兒,她繼續大著舌頭:“我、我們有福一起吃,有血一起流,同生同死,好兄弟!共斷頭!”

謝無念臉上的無語更明顯,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目視前方,眼神呆滯。

哪有人結拜,宣誓詞這麼有毒的呀!

然後他和掙扎了但壓根沒卵用的蕭臨淵一起,被南宮舒華按頭,二人砰砰來了個乾脆利落的以頭搶地。



光幕外,無數人看到這一幕笑噴。

“哈哈哈哈……”

只有南宮舒華臉紅成一片,救命救命!她怎麼會說這種話啊?這肯定不是她說的!肯定是後世人胡編亂造的!

但可怕的是,畫面中的二人磕完,屏幕右上角還浮現出幾行小字,正是對這一事件的記載,連宣誓的誓言都一樣。

南宮舒華:我錯了,我不說你們胡編亂造了行了吧?是史官亂寫!但現在,趕緊給我跳過這一段兒!



歡快的畫面過去,蕭臨淵帶兵上京,息帝身死,南宮舒華面容哀慼。

後來的二人長相俞加成熟,南宮舒華常年在外打仗,蕭臨淵和謝無念閒暇時也愛聚在一處,兩人聊很多話題,從朝政到日常,有對榮王的處置問題上的討論,還有京都某戶人家的八卦。

一冷一熱,兩人像是無話不談的好友,再加上南宮舒華這個一回來就總能帶來熱鬧的傢伙,二人雖然在身份地位上有了不同,然相處時的氛圍仍和在邵州時沒什麼兩樣。

歡快的氛圍過去,已經做了多年左相的謝無念,他身上的氣質已經變得成熟又略帶神秘,容貌上乘。

四下無人時,他於水榭之中輕搖手中骰子,看著呈現在面前的點數,他的眼中沒有半分意外之色,但也沒有笑,結果已如他心中所預料一般。

轉眼,是金碧輝煌的皇宮宮室裡,蕭臨淵神色冰冷的看著他,“你當留守京都,為何非要隨孤親征沙蕪?”

謝無念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神情平靜的問他,“陛下,神種必滅否?”

“必滅之!”

聽著蕭臨淵的答案,謝無念沒有再說話,隨意的一搖骰子,打開看到點數,聲音低沉,“臣也想親眼見證神種覆滅,不然,臣心不安。”

最後,蕭臨淵還是同意他跟去了,定天崖上,兩人生死一線,蕭臨淵以身換謝無念無恙,而自己卻墜崖失蹤。

“現在怎麼辦?陛下的死不可能瞞一輩子。”軍中大帳裡,一身鐵甲的蔣明橖面色凝重的問。

端坐在上首之位的謝無念,臉上無悲無喜,神情平靜到詭異,他與蔣明橖的這一賭,他只說了一句,“他未死,必歸。”

“丞相大人,求您救救我

()吧!下官真的是無辜的啊!()”

潑天的大雨,天空陰沉沉的,謝無念撐著傘站在硃紅的宮門前,一身墨藍色相服衣服下襬繡著白雲飛鶴紋樣,面如冠玉,看著緊緊抓住自己衣裳下襬的中年人,對方猶如喪家之犬一樣,狼狽不堪,頭髮散亂,謝無念眼中卻無一點同情,聲音無波無瀾,國有國法,你無辜與否自有律法說了算,難道你還想讓本相徇私不成?()”

他沒有笑,也沒有怒,更不見譏諷,反倒語調輕柔、和緩,俯身,緩緩將自己衣裳下襬微微一用力就不容拒絕的從男人手中掙脫。

離的近了的男人此時才清楚的看見對方眼中的冰冷,譏誚,如毒蛇吐出毒液,又像深淵在侵吞人心,冰冷,絕情,好像在看什麼逗樂的玩意兒,他像被這道目光狠狠釘在原地。

“把人帶下去吧。”

謝無念只是這麼說了一句,宮門旁的侍衛隨即便上前將男人拖走,也就是此時,男人才從被嚇住的怔愣中回過神。

他大喊著:“不!謝無念!你不能這樣!我們是朋友啊!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啊!”

“你不能這樣無情無義!我是無辜的,我真的是無辜的……”

男人的聲音逐漸遠去,冷雨裡,謝無念看著男人消失的方向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

“丞相,最近死的人太多了。”

回過頭,看見面容嚴肅板正,滿臉肅然的男人,謝無念笑著問了句,“罪有應得之人死的再多,又如何呢?”

看著他臉上的笑,崔正:“最近的案子與丞相有關否?”

謝無念:“關我何事。”

他笑的滿不在乎,輕鬆快意。

說罷,施施然走了。

大雨之下,街市上的人流也少了。

漫天大雨中,只有被抄家之人府裡不斷髮出淒厲的哀嚎和驚慌失措的聲音,還有刑場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血水流淌了滿地的畫面,血腥氣直衝人鼻尖,這注定是一個充滿血腥的雨天。

隨後是關在昏暗的牢房裡,受刑割去舌頭的甘宜之,昏黃的燈光裡,他口中發出最後一聲哀嚎,此後永久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等到曲蘭頌來救時,他已經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只剩最後一口氣。

“謝無念!你發什麼瘋?!攪得京都上下不得安寧,這就是你的目的?”

劇情中的時間好像過的很快,曲蘭頌像是再也忍不了謝無念的所作所為,站在謝無念的案前沉聲質問。

他難得這樣生氣。

謝無念抬起頭,笑著坦然反問,“我?我做什麼了?”

他的神情太過平淡尋常,好像近來京都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的血案都與他無關,臉上還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

再沒有比他更無辜的人了。

可曲蘭頌似是被他這幅樣子給氣到,臉色鐵青。

‘陛下,你會回來的,對吧?’

這是退朝之後,最後一個走出紫宸殿的謝無念,他獨自看著空蕩蕩的龍

()椅,在心裡問道。

隨著劇情發展越靠後,他眼中的冷冽、陰沉如烏雲,越積越多,整個人的氣質也變得更加陰沉、冰冷。

隨著‘嘎吱——’一聲,厚重的殿門被打開。

月光照進殿,半年不見的蕭臨淵重新出現在謝無念面前,可久別重逢的兩人,在短暫的幾句交流過後,是蕭臨淵聽不出喜怒的聲音。

“謝無念,舒華之死,你感到愧疚嗎?”

謝無念怔住,後面的回答和先前光幕下的人聽到過的一模一樣,他不承認南宮舒華之死與自己有關,也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愧疚。

他和蕭臨淵兩人的關係快速惡化,似君臣,又似宿敵,兩人在朝堂上相互搏殺,勾心鬥角,數不盡的陰謀詭計用出,只為置對方於死地。

從謝無念口中說出的任何話,蕭臨淵都要仔細思考,辨別真假;同理,面對蕭臨淵做出的一言一行,謝無念也要小心謹慎對待,以防中招。

在這場數年的交鋒之中,兩人對峙各有勝敗,畫面中,蕭臨淵表露出的情緒越來越多,焦躁、憤怒、疲憊、怨恨等一系列人該有的情緒都原原本本的出現在蕭臨淵身上,他開始變得更像一個正常人,甚至更像一個世人眼中該有的帝王形象,不再是當初冷心冷情、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樣子。

謝無念也時常有被這位帝王逼到跳腳的時候。

他時常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由一開始出於好奇又或是好玩兒的時不時詢問鏡中人,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再到後來,他變得不愛開口問問題,只是沉默著、認真而專注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時間一晃來到昭元一十年。

身後漫天的廝殺聲中,中年的謝無念,他踏著夕陽,穿過地上交錯的人屍,最終走到一個杵著劍,背靠著由屍堆坐在地上喘著粗氣的男人面前。

蕭臨淵臉上都是血汙,身上也都被鮮血和汗水打溼,狼狽的不成樣子,這大概是他做皇帝以來在所有人面前最狼狽的一次。

“陛下,臣來遲一步。”

謝無念單膝跪在蕭臨淵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僅只兩步。

這個距離近到蕭臨淵抬劍就能殺他,謝無念身後的士卒離兩人幾步遠,護著中間的一人,蕭臨淵的目光望了一眼他們,最後落在面前的謝無念身上。

“來親自送孤上路?不怕孤拉你一塊陪葬?”

謝無念的聲音比之前還要輕,“陛下誤會了。”

他說是誤會就誤會吧,不過就算謝無念此刻把脖子伸到他面前來,他也沒有了再抬劍斬殺的力氣,蕭臨淵累得一動也不想動,靠著身後的屍堆,他不說話,謝無念就默默繼續跪著,跪了半響,才聽他復開口。

“殺不動了,背孤回去。”

“是。”

這個殺不動,是指殺不動叛軍,還是殺不動謝無念了呢?

這場濱州的叛亂,因為謝無念的到來而被很快壓制下去。

殘陽如血,照在遍地屍骸的戰場,回

去的路上,謝無念一個文臣要揹著蕭臨淵走回軍營還是很吃力的,縱使蕭臨淵身上已經卸去沉重的甲冑,但他也沒有做出把蕭臨淵這個皇帝扔在半路的舉動,更沒有不遵皇令。

兩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長。

“你不是想孤死嗎?為什麼還救孤來了?”蕭臨淵嘶啞疲乏的嗓音響起,趴在謝無念背上,滿身汙血,眼睛費力的半睜開。

“陛下呢,您不是也想要臣的命嗎?都自身不保了,還分出兵力在半道上設伏,狙殺臣。而且,當年定天崖上,您又為什麼要救臣?”謝無念累的氣息不均,喘著粗氣回答,他心知肚明這就是蕭臨淵故意折磨他來著。

真小氣。

“謝無念,今日我不死,將來你會後悔的。”

“這也恰恰是臣想說的。當年臣沒死,現在陛下後悔了嗎?”

蕭臨淵再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兩人之間的低聲交談也沒有被另外一個人聽到。

哪怕是當時那種情況,兩人也沒能心平氣和的好生說一說話,用著最平靜的語氣說出的話卻是最不留情的。

沒人能懂這一人內心的真實想法。

謝無念救完蕭臨淵,兩人照舊進行著明爭暗鬥的日子,這種日子叫謝無念過得無暇再顧及其他。

早起時,他看著鏡中的自己,眼神變得越來越陰鷙,像是忍不住想殺人,性情也變得古怪,喜怒無常,前一秒還在和朋友說笑,後一秒就能陰沉著臉叫人把對方趕出去。

他變得愛打砸東西,時常暴怒。後來他像是意識到什麼,終於清醒,不再去照鏡子,還命人將府中的鏡子都收起來,不允擺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