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 章 帝王之心,十年而留

【顧名思義,這最後一局賭的就是帝王的心。】




大宸許多人聚精會神的聽著古古接下來的話。




【昭元六十六年,十一月初九,一代謀聖謝無念病故於京,享年八十九歲。但或許從他辭官在家的那二十多年裡,他過的並不快樂。】




謝無念將與蕭臨淵作對視為樂趣,如今他辭官在家,當然不開心。




有人心裡想道。




古古:【早在謝無念還是左相時,他的心理或許就已出現問題,那日他從皇宮門前箭下逃生回來,不知怎的,又在房中照起了鏡子。明明從早些年前開始,他就不再敢照鏡子了。】




【等到溫漫聽說他在房中發瘋,帶人趕到時,他已經用簪子劃傷了自己的右臉,並在臉上長久的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疤。】




古古說完,忍不住在心裡打了個哆嗦,這真是個狠人啊,發起瘋來對自己下手也是毫不留情。




【然後便是謝無念進宮請罪,被免去官職待在家中。】




【那年,正是謝無念花甲之年,快到他六十歲生辰之時,蕭臨淵用他麾下十三氏的血,還有他的左相之位,提前作為生辰禮物送給了他。】




【後來,兩人長達二十年不曾見面。】




【謝無念依舊在府中做著他的謝家主,而蕭臨淵則在他的王位之上,繼續當著帝王。】




【所有人都以為謝無念恨毒了蕭臨淵,而對方也同樣如此,不然兩人為何二十年間連一面也不曾見,無論是宴會還是任何場合,蕭臨淵都有意與謝無念避開。】




【如果不是謝無念八十歲誕辰的醉時一賦,夜至宮門。或許我們後世人永遠也不會知道謝無念心中的另一面。】




【他明明身為世家之首,但他從未反過他,是他帝王路上忠實的追隨者,也是他曾在朝堂上的絆腳石;風風雨雨幾十年,期間明爭暗鬥無數次,兩人做了大半輩子的君臣和宿敵;




他恨蕭臨淵,也厭蕭臨淵,但又在帝王有生命危險時,帶兵相救;在人生的最後階段,他的心中,或許也只剩蕭臨淵這一個朋友。】




【但他們今生,終不再是朋友。】




古古說完,頭像縮小至一個小窗口,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頁史書上的文字記載圖片。




那是一首賦,又不算是賦,更像是一段自白,因為並不十分押韻,行文也不講究。




【‘霜華醉化壇中酒,滿座高朋慶我生,謝氏一字如山巒,財帛珍寶積如峰。我喜眾開顏,我悲人膽顫,聲色犬馬繁華里,籌謀半生棋已盡,賭之一字料人心,我心思所何?




歌盡舞罷獨隻影,萬般轉瞬皆成空,月展西窗照白頭,笑問天下誰人是我友?




回首月下少年時,早不見,少年人。’】




待到古古唸完這段話,謝無念才從出神中醒過神來,收回視線,因為聽古古的這一段直播,他與蕭臨淵之間的這場賭局,骰蠱還放在桌子上,還沒開始。




察覺到對方看過來的視線,蕭臨




淵神色淡然,“這局賭什麼?”




謝無念眼眸微眯,語氣冷淡,“賭膽量,殿下賭嗎?”




“怎麼賭?”




“上一局,殿下所挑選的那一百支箭裡,有一半的箭箭頭是蠟所制,一半是由真鐵所制。蠟箭頭當然不會傷人,而鐵的則不然。”




謝無念笑著將之前蕭臨淵賭輸之時,摘來的一朵花拿在手中,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殿下選出來的十支箭裡,有多少會真的傷人,又或是能要了人性命。




而我想與殿下賭的,就是十丈之外,輸者拿著這朵花作為靶子,而贏者為射箭之人。從這十支箭裡再挑三支射出,箭靶是花,但倘若射歪了,可也怪不得旁人。”




你若不加上最後一句,或許這話中的深意還不那麼明顯,但刻意加上的最後一句,是個人都能聽懂謝無念的言下之意。




作為已經連輸八局的人,蕭臨淵十分自覺的就將自己代入了持花當靶子的定位,只是還不等他開口表態,一旁的白隨就像是大吃一驚道。




“不行!”




“殿下,這人就是個瘋子,還小氣的緊!跟這種人不值得玩命兒。”




他嘴裡習著剔牙用的魚刺都吐了出來,一臉戒備的盯著謝無念,活像對面是什麼不懷好意想拐孩子的人販子,而蕭臨淵就是那個被他護著的娃。




不就是那段歷史上,蕭臨淵差點一箭將他射死嗎?!用得著現在玩這一出蓄意報復?




小氣吧啦、小肚雞腸的不似個大丈夫!




白隨心裡指指點點,一顆心完全偏到蕭臨淵身上去。




蕭臨淵:“……”




他單手拔開靠過來的人,“別離我那麼近。”




“臭。”




“轟隆——”一聲,白隨整個人都不好了,活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我臭?!!”




他炸毛似的蹦起來,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鼻子,“不可能!我來之前才換的衣服,乾淨著呢!身上怎麼可能會臭?!”




他一臉殿下你怕不是在胡說的表情看著蕭臨淵。




蕭臨淵微微擰著眉毛,默默離他遠一點兒。




“走開。”




又是會心一擊,白隨徹底emo了。




宴上有人沒忍住笑了出來,有嘲笑,有被白隨這幅搞怪的樣子逗笑的。




蕭臨淵不再理會身旁這隻二貨,直視著對面笑眯眯的謝無念,面無表情的道:“開始吧。”




白隨睜大了眼睛,也顧不上悲春傷秋了,“不是?殿下你還真要賭啊?”




這是瘋了吧?




左側坐在自己席案後的曲蘭頌皺眉,但到底還是沒出聲。




蕭臨淵:“死不了。”




說罷,又不鹹不淡的補了一句,“死了也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