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喪鐘悠遠綿長,一下又一下,像是敲擊在世人心裡。()

整個京城彷彿都變得無比的安靜,唯有那喪鐘久久不絕,像是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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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映玉難得有些出神。

前世時,正是今年的中秋,皇帝遇刺中毒,接著也沒熬過多久,在安王逼宮、榮親王叛亂,陸玄愔進宮救駕等事過後,皇帝也在一個月後去世。

然而今年,皇帝連中秋都沒渡過,便駕崩了。

王府的總管柳全快步走過來,雖然滿臉肅穆之色,還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哀慟,但仍是能看到他眼裡剋制得極深的興奮和喜悅。

“王妃!”柳全剋制地說,“您快準備好,等會兒宮裡應該會來人。”

褚映玉看他一眼,自然也看到柳全眼中的激動,心中微動。

於是她問道:“柳總管,還有其他事嗎?”

柳全上前一步,低聲道:“聖人駕崩前,立下遺旨,傳位給雍王……”

褚映玉放在膝蓋的手微微一緊,很快又鬆開。

她的臉色沒什麼變化,仍是那般冷靜,唯有眸心深處掠過幾許幾不可察的波動。

“王妃!”柳全又剋制地喚了一聲。

褚映玉回過神,說道:“我知道了。”

然後朝他吩咐一番,接著叫人過來給她更衣,準備進宮哭靈,同時也讓秦嬤嬤給孩子穿好素服。

幸好這素服是早就準備好的,臨到頭時,倒也不慌亂。

關嬤嬤趁機和她說一些進宮哭靈和守孝時要注意的事,以免出什麼差錯。

褚映玉默默地聽著,臉上的神色同樣肅穆無比。

果然,不久後宮裡的人便來了,褚映玉一身素衣,抱著同樣一身素衣打扮的兒子一起坐上馬車,往宮裡而去。

進了宮後,便又有身著素服的宮人過來,引著母子倆前往太極殿哭靈。

**

國喪期間,陸玄愔依然很忙,褚映玉幾乎好些天都沒能和他說上一句話。

褚映玉自己也忙,除了哭靈外,她這嫡子媳婦還要照顧皇后和太后,只能將兒子託付給蘇媃照顧。

皇后的身體本就不好,第一天哭靈時便倒下了,請了太醫過來,太醫看過後說皇后哀慟過度,不宜操勞。

後來幾天,皇后一直在床上躺著,無法再起身,自然也無法過來參加先帝的喪禮。

太后那邊的情況更糟糕,原本就有些中風的症狀,得知皇帝的死訊,當時直接昏厥過去。

等她醒來,身體已經有大半邊動彈不得,嘴也有些歪,說話都不利索,只能含糊地哭著。

褚映玉看得心裡難受,讓孤鴻子努力救治,卻仍是沒辦法。

如此煎熬著,直到幾天後的夜晚,陸玄愔終於得以回府。

明明累了好些天,但在床邊響起輕微的動靜時,她瞬間就清醒了。

“陸玄愔?”她輕輕地喚了一聲。

旁邊響起男

()人低沉的聲音,接著她被摟到一個熟悉的懷抱裡。

褚映玉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心疼地說:“瘦了。”

想到這段日子他的辛苦,她就心疼得不行,只能私下吩咐廚房多熬些補湯給他喝,也不知道送過去時,他有沒有喝。

陸玄愔將臉埋在她的頸窩之中,似乎輕輕地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也漸漸地放鬆下來。

不管外面的風風雨雨如何,只要回到這裡,回到她的身邊,他的心就能漸漸地放鬆下來,有了歸宿,可以棲息。

她曾說,他是她的歸宿,給予她庇護。

然而她又何嘗不是他的歸宿,是他的救贖,給予他安寧。

“映玉。”他沙啞地說,“這世,我為帝,你為後,真好!”

黑暗中,褚映玉的眸光微動。

他在彌補前世的遺憾,前世他為帝時,後位空懸,一直為她留著。

這一世,兩人終於能修成正果,他重新登基為帝,這一世的皇后之位終於交到她手裡。

褚映玉嘆了口氣,伸手摟緊他,說道:“陸玄愔,比起那些,我更希望你別那麼辛苦,千萬別又……”

累倒在案上。

“不會。”他明白她的意思,“有你在,有縝兒。”

前世他孤苦一人,母親、妻子都離他而去,只覺得活著無甚意義,如同行屍走肉,只想著將大周治理好,不辜負幼年時皇兄的教導。

他的那位皇兄,是大周最完美的太子,賢德優秀,對兄弟友愛,尤其愛護他這個嫡親的弟弟,他從識字伊始,都是先太子所教,對這世間的認知,也是先太子教給他的。

前世的他活著,只是為了大周而活。

今世他有至親的母親,有至愛的妻子,有傳承他血脈的兒子。

他的妻子是個聰慧之人,可以幫他一起治理這個國家;等兒子長大後,會有兒子幫忙,他不會再累死在案上,不會重蹈覆轍。

陸玄愔喟嘆一聲,真好啊!

他從來沒有這般感謝命運,讓他們能重來一次,縱使是百世換一世,他亦不悔。

重來一次,他會做得更好。

-

國喪過後,便是登基大典,接著是封后大典。

元康帝駕崩前,當著滿朝文武大臣和宗室的面,立下了遺旨,傳位於第七子雍王。

沒人知道他當時怎麼想,為何會選擇將皇位傳給雍王。

雍王生來有疾,所有人都將他排除在皇位之外,以為他最多隻能當個親王,或被新皇忌憚,不得善終。

後來雍王的兒子被封為皇太孫,眾人又以為,他作為皇太孫的親生父親,最多便是當個攝政王。

或許攝政王也輪不到他,畢竟皇帝身體硬朗,看著還能再活個十幾二十年。

哪知道世事無常,皇帝中毒,命不久矣,皇太孫還未滿週歲。

或許這也是皇帝選擇傳位雍王的原因。

雍王是所有皇子中手裡有兵權

的(),又有平定榮親王叛亂之功2()2[(),還有賢王和定王支持,皇帝除了選他,沒有第二個人可選。

在場的文武大臣自然沒有一個出聲反對。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能。

元康帝僅剩的三位皇子中,以雍王為嫡長,身份天然就符合繼承人的標準,更不用說他手裡不僅有兵有人,且餘下的兩位皇子——定王和賢王亦以他馬首是瞻,紛紛表示支持他。

這讓朝臣就算想投靠定王或賢王都沒辦法。

有朝臣私底下去接觸過定王和賢王,試探他們的態度,哪知道這兩人態度都是一致,表示那位子除了雍王,沒有人能坐上去。

甚至他們還給出一個非常有力的理由:雍王是皇太孫的生父,皇太孫的生父不當皇帝,誰來當皇帝?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別忘記了,皇太孫可是被過繼出去了啊!

然而禮法其實是為皇權服務,必要之時,禮法也要為皇權讓步。就算過繼出去,也沒人能說皇太孫不是雍王的兒子,是吧?

過繼出去,不也能要回來?

定王和賢王的態度太過堅定,讓那些想反對的大臣絲毫沒辦法。

就算他們想拿雍王有口疾的事來反對吧,但先帝都留下遺旨,他們還能抗旨不成?以雍王手裡的兵權,這偌大的京城都落到雍王手裡,誰敢反對?

相比之下,這口疾的缺陷反倒不算什麼,此時也沒人敢拿這事來反對什麼。

無人敢反對,加上定王和賢王的大力支持,陸玄愔登基之路十分平靜且順利。

直到封后大典結束,一切終於塵埃落定。

褚映玉成為大周朝的第四任皇后。

封后大典後,褚映玉正式搬進坤寧宮。

至於先帝的后妃,則和皇太后一起搬到西苑那邊,這些后妃一走,整個後宮彷彿都空了一大片。

得知皇太后要搬去西苑,褚映玉和陸玄愔是想要挽留的。

皇太后卻笑著說:“西苑那邊清淨,適合休養身子,哀家的身體不好,不如和太皇太后一起去西苑休養,也好陪陪她老人家。”

說這話的時候,皇太后神色有些複雜。

她怨恨先帝,對太皇太后卻有幾分愧疚的。不管如何,先帝會死得這般早,也是有她的推動。如今先帝去了,太皇太后因為先帝去世悲傷過度中風,半身不遂,她作為兒媳婦的,怎麼能不好好地照顧她?

接著她又安慰兒子和兒媳婦,“哀家好不容易成了太后,也該享享清福了,你們要是有空,就帶縝兒過來看看哀家便是。何況西苑也在皇宮裡頭,離你們那兒也不算有多遠,你們想來便來,哀家又不會阻止你們。”

一席話將夫妻倆都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褚映玉和陸玄愔知道勸不住她,也知道她現在心結已了,沒多少年可活,又晉升為太后,確實是該享享清福的時候,萬事不欲操心。

-

諸事皆定,已是次年元月。

新帝年號

()定為乾元,這一年,即為乾元元年。()

不久後,乾元帝下旨封太子,將年僅一歲多的親生兒子陸縝封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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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皇后,褚映玉的日子和以往並無不同。

因為後宮只有她一個皇后,沒有其他嬪妃,需要她忙活的事不多。更何況還有秦嬤嬤、關嬤嬤以及皇太后留下的翡音幫她,宮務很快就上手。

褚映玉不忙,陸玄愔卻忙壞了,有時候忙得都沒辦法去後宮,只能宿在承乾宮的大殿這邊。

既然他不能去,那便將皇后拐到承乾宮幫他也是可以的。

皇后都被皇帝弄過來了,小太子自然也要跟著爹孃一起住的,於是也跟了過來,一家三口擠在承乾宮這邊。

陸玄愔的口疾依然沒什麼變化,孤鴻子曾給他看過,說這是天生的,無法治好,倒是可以矯正些許。

就像陸玄愔以前誦讀公文那般,只要提前默好的東西,他便能流暢地讀出來。

孤鴻子還給了不少矯正的法子,有助於他平時說話流暢一些。

私底下褚映玉沒少和他一起矯正,夫妻倆時常練習,陸玄愔的口疾雖然不能徹底地治癒,但只要不需要他長篇大論的,倒也不至於太明顯。

當然,他現在是皇帝,還是一個手裡有兵權、帝王之威極深的皇帝,也沒誰敢讓他長篇大論地說話。

春日的夜晚,夫妻倆坐在一起看奏摺。

這一幕只有皇帝的心腹知道,知道後都當作沒看到。

反正以前在雍王府時,他們就知道王妃時常幫王爺處理公文。起初王妃處理得還有些生澀,王爺都是以鼓勵為主,後來經過王爺的教導,王妃越來越熟練,甚至某些時候,還真分不清是王爺處理的還是她處理的。

褚映玉模仿陸玄愔的字跡幫他批奏摺,總算在月上中天時,夫妻倆將所有的奏摺批完。

批完奏摺後,褚映玉甩了甩有些痠疼的手,嘆道:“怪不得你前世會累倒,這才開年呢,各地的奏章就這麼多,每天都要處理到三更半夜都不能睡。”

不想處理也可以,除非想當昏君。

沒哪個明君是不勤勉的。

很顯然,陸玄愔不可能當昏君,這輩子自然只能繼續勤勉為政,治理好這個國家。前世用了二十年,他都能為大周開創一個盛世,就算走老路,他也是可以的。

陸玄愔將她抱到懷裡,低頭給她捏了捏痠疼的手,愧疚地說道:“映玉,辛苦了。”然後又厭煩地看了一眼桌上的奏摺,厭惡道,“都是廢話!”

通篇都是廢話,沒多少重點,看得他有時候很想殺人。

他寧願將看這些廢話的時間用來陪她。

褚映玉好笑地說:“他們也是摸不清楚你的脾氣,選擇先歌功頌德一番,來試探你呢。”

有前世陪他二十年的記憶,當時沒事可做,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一直盯著他處理政事,倒是學了不少。

這也是幫他批奏摺時她不悚的原因。

陸玄愔沒說話,只是在心裡琢磨著,如何讓那些只會歌功頌德的傢伙少說些廢話,以及……

他看向懷裡的女子,見她神色恬靜,並不以此為苦,甚至有些樂在其中,心裡不禁有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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