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雷司 作品

第114章:血色恐怖

  “有一座海島,在533年時,上面住著一些霧都人、法蘭人和柏林人。島上沒有奇術師,也沒有譜系網絡,也無法收發電報,而到這個海島上的郵輪每六十天才來一次。

  而你們要知道,當時的有央板塊內還處於群雄爭霸的局面,聯盟的雛形還未形成,境內的諸多國家都在爭著成為有央的霸主,試圖締造一個堪比奧列庭和狄瓦帝國的大一統國家。

  這年9月,郵輪尚未抵島,島上居民仍在談論他們所見最後一期報紙上關於卡約夫人即將因槍殺《法蘭第一民情公報》編輯卡爾梅特而受審的消息。因此,當郵輪終於在9月中旬抵達,人們全都懷著急不可耐的心情湧向碼頭,想聽船長說說最後法院如何裁定此案。

  然而,他們聽到的消息卻是在過去的六星期裡霧都人和法蘭人已按此前的協約結盟,共同對柏林開戰。

  這樣一來,這六個星期的時間就變得有些彆扭了:島上的居民依然如朋友般相處,可實際上他們已經成為敵人。”

  課堂上,漢薩·阿諾教授正給自己的學生們講著課,一個個泰拉音節從對方口中“泵出”,是的,如同水泵一般的泵出,明明不生硬,卻給人一種古怪感。

  現在,教授正給學生們上一節複合課。

  這是一節輿論課,這是一節政治課,這是一節媒介傳播課,這是一節奇術訊息課······

  此刻,漢薩·阿諾教授講課的聲音還在繼續著,而講臺上的學生們則是在各自做著筆記,學生們在各自的筆記上對同一件事情做出不同的客觀上的記錄。

  有的人通過顯目符號標記好之後,理性的寫下:大眾傳播影響人的認知和行為——霧都和法蘭的結盟,共同對柏林開戰消息的傳來,使得這座島上的人們立場發生了變化,喜笑顏開的三方,因為訊息的傳播,立場瞬間轉變,彼此立刻成為了敵淵般的存在。

  有人在分析立場的角度上寫下:他們被一種國民身份標籤牽連,客觀上成為不同陣營的敵人。

  有的人言簡意賅的寫下:信息改變認知。

  有的則是在時空的距離層面上思考後寫下:時間與空間不對等,身份地位差異,信息傳播的滯後性。

  有的則是從輿論的方面思考後寫下:人是受信息操控,輿論左右,意志是可以再發生變化的,只要變量足夠大,發佈輿論的存在足夠龐大,甚至足夠···威權——倘若威權覆蓋輿論,自由意志是否真的能夠在威權中存續?

  學生們思考著,而教授那如同地獄笑話一般的典故還在繼續:

  “把上述的例子放在宏觀上繼續觀察,這些島民的境況與身在有央境內的大多數人大同小異——島民獲知開戰消息的時間比實際開戰的時間晚了六星期,而身在諸國的人也一樣“後知後覺”,只不過延遲的時間較短,六天或六小時而已。

  既然延遲是不可避免的,也便意味著一定存在這樣的時刻:普通人人仍按部就班地經營著自己的日常生活,對這場迫在眉睫且即將顛覆其生活的戰爭茫然無知,而他們所努力適應的環境也已不復存在。

  至開戰的那一刻,世界各地的人仍在生產註定不可能被裝運的貨物,仍在購買註定不會被進口的商品;老百姓規劃著自己的職業,企業則籌謀著做大做強,社會充滿希望和期冀,大家堅信自己眼前的這個世界就是世界的本來面貌。

  還有人通過書籍,甚至剛成型的譜系網絡來描繪這個世界,他們對自己頭腦中的世界圖景堅信不疑。

  逾四年後,在一個星期四的清晨,停戰的消息翩然而至,人們總算鬆了一口氣。

  然而當他們因屠戮的終結而感受到莫可名狀的安慰時,卻不知在真正的停戰到來之前的五天裡,仍有數千年輕人戰死疆場。而在此之前,人們已經歡慶過戰爭的結束。”

  漢薩·阿諾教授仍舊用不悲不喜的語句說著話,而學生們略微思索片刻之後,就深刻明白了漢薩·阿諾教授所描繪的故事是何等的地獄。

  真實而魔幻,如同地獄笑話一般。筆趣閣

  他們為何而戰,為何而停不受自己決定。

  滯後的效應,讓世界撲朔迷離。

  永遠都有信息差。

  即使譜系網絡遍佈泰拉,即使今天的信息如此發達。

  中介、信息差、信息費用、知識產權、信息產權、專利、市場、地產·······

  龐大的信息鏈條構造出無數繭房。

  “我們對於自己置身其中的環境的瞭解遠非直截了當。關於外部環境的信息來得或快或慢,但只要我們認準了自己頭腦中那幅圖景是真實的,就一定會將這幅圖景等同於外部環境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