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的小月亮 作品

第三百七十六章 樂子

    她說的如此真情意切,若非是晏芳華清清楚楚地記得那熱血噴了她一頭一臉是個什麼滋味,還當真以為那丫頭是自己摔死的。

    但即便她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丫頭是她殺的,卻絕對不肯承認。

    晏芳華心裡還有殺了人的驚恐,故而緊緊地握住了阿寧的手,一點兒也不肯鬆開:“阿寧,好阿寧,若沒有你,我當真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小丫頭呢……摔斷了脖子,倒也……倒也怪可憐的。”

    看到晏芳華這幅直接就順著自己的臺階下臺來的模樣,阿寧的眼底有譏諷的笑意一閃而過。

    她可真是大臉,殺了人倒還真敢用這等藉口來推脫?

    但她臉上的神情是那樣可憐傷心:“是啊,當真可憐的很。”

    “那……我記得小綠是外頭買進來簽了活契的,有給她的家裡人撫卹金麼,小綠好歹伺候我三四個月了,她出了這樣的意外,我心裡頭亦很難過。”

    晏芳華又哀哀慼戚地哭了起來,坦白來說,她若不是那個瘋瘋癲癲的模樣,哭起來還甚是梨花帶雨,十分惹人心疼的。

    聽到那死了的丫頭並是非是家生子,亦或者是簽了死契賣身的婢女,而是籤的活契之人,阿寧的眼底有些意外,臉上的笑容倒是愈發地嬌軟可人。

    阿寧笑著說道:“大姊姊的人,我可不敢隨便吩咐,不過小綠確實可憐,我著人問了問她家裡,說是她家裡人早就病故了,只還有一個五年前就去參了軍的哥哥,四五年都未曾回來了,也不知是死是活,她摔斷了脖子死了,家裡頭沒有人,錢送不出去,身子也沒處擺不好送回家裡去,想著便在城外義字坡尋了一處,將她安葬了。”

    這話說著說著,方才還目有驚恐的晏芳華已經越來越安心下來。

    家裡人病故,唯一的兄長參了軍沒回來,那多半就是死了全家,沒人能管;

    城外的義字坡可不是什麼安葬的好地兒,那是襄城貧民窟的亂葬崗,時不時還有野狗出沒,小綠的屍體丟到亂葬崗去了,恐怕過完今夜就能被野狗盡數分食,再無痕跡了。

    那是不是活契死契又有何分別,她家裡的人都死光了,沒人能夠為她伸張正義,一張草蓆一裹,就能夠直接了事。

    既然如此,她便可放心下來了。

    想到這裡,晏芳華已經再不恐懼了。

    她沒了害怕,竟又回想起來自己殺人時候那等爽快利落的感覺,哀哀慼戚的目光之中,又帶了一絲絲的目眩神迷。

    阿寧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心思。

    於是她從善如流地開口:“紅扶是個好的,只是大姊姊身邊的那些個丫頭似乎並不好使喚,我喊她們去收拾花廳,她們倒一個個地推脫起來了,皆不肯去,這不是將大姊姊的威嚴視為無物麼?該收拾收拾了。”

    阿寧的嗓音是很甜的那一類,她卻用這等彷彿不諳世事的聲音,說著這世上最最邪惡的話語。

    這話就說到晏芳華心坎兒上去了——她看著正常,其實早就離經叛道不知到了哪裡去了,這可真是還在打著瞌睡的時候就有人給她送來了枕頭,阿寧這個表姑娘,可真是得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