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憶 作品

第912章 衣冠冢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查文斌居然遇到了一場活出喪!這種事兒看著更像是一種鬧劇,但背後或多或少都有它的原因。

    老人擺脫了那些前來敬酒的賓客,徑直走到了查文斌的跟前,端起手中的酒杯道:“聽說您法事做的不錯?”

    查文斌有些尷尬,解釋道:“老人家,其實我是半路上被他們給拉來的。”

    “我知道本該來的不是你,不過這也不礙事啊。”老人連連大笑道:“誰的人生不都是這樣充滿了意外嘛?我這人啊,按部就班了一輩子,從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兒。臨了,我就想給自己好好折騰一回。”

    “那您這是從何說起啊?”

    這老人放下酒杯就開始說起了往事。

    高奕良老人今年八十有六了,算得上是個高壽之人。年輕時他也有過一個相好的姑娘,可那姑娘的家庭背景有些複雜,當然了,換做在現在,那就根本不叫事兒。姑娘的父親曾經是老蔣家隊伍的一員,她的母親算是當年的地主家小姐。

    戰爭爆發後,姑娘的父親從長江戰線隨大部隊退往了臺灣,沒想到這一退就是一輩子。

    留下母女二人回到了村中,後來的事情就如同那個時代的很多悲劇一般上演了。從大戶人家的千金,那位富太太一下就成了為生計奔波的農村婦女。當時,他們就生活在兩隔壁,其實那兩間房子原本就是女孩的祖產,只不過後來都成了人民重新分配的對象。

    到底是出身大戶,小姐長大後那也是落得個亭亭玉立。高老人一家覺得那對母女不容易,經常在生活上給予關照,一來二去的,兩戶人家就給他們定了終身。可好景不長,幸福的日子沒過多久就又遇上了那場運動。反動派、資本主義,這兩頂大帽子往上一扣,論你是八仙也過不了那人民口水化成的汪洋大海。

    高奕良因為堅持不肯和妻子一家劃清界限,也被打成了反動派,夫妻兩個被分別關押接受中下貧農的再教育。後來不堪屈辱的小姐帶著肚子裡六個月大的孩子投了水井,高奕良則一直等到了為他們洗清罪名的那一天。

    得了清白的高奕良重新將自己的妻子收斂安葬了,而後他便選擇了離開這座傷心地。那時候,最是流行偷渡,畢竟資本主義的麵包誘惑確實來的太大了。高奕良拿著妻子留下的一枚戒指和一張照片,趁著夜色登上了搖搖欲墜的小漁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