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夫特異態學筆記 作品

第一百九十七章 聖母大教堂

  教會畫家的水平確實不錯,按時間順序將壁畫內容互相串聯在了一起,以廊柱分割不同場景。描繪引導者點醒放牧羊群的受選之人,山坡上分散的羊群在下一幕中齊齊轉向跟隨牧者,暗示意味十足。

  “我承認這點,但現在已經是阻礙了。”林登左右環顧,確認沒人會聽到他的抱怨,“我不喜歡用一個‘主’的意志選擇來解釋東西,

  這顯得人不管完成什麼偉業都顯得沒有意義。”

  壁畫內的受選者在身披教袍之人的簇擁下,拔起一柄單手劍。他大概是指的初代先王受到指引拔劍、建立王國的說法。這無疑鞏固了王室統治的神聖性,壞處就在於天父的名義可以在世俗之上,以至於能干涉公爵手裡的學院。

  那柄“命中註定”的劍在之後的畫面中反覆出現,畫家比較寫實地展示了單手輕巧揮砍的動作,但在效果上就成了切開敵人盔甲、翼膜覆鱗巨獸的長頸。

  只能說人確實沒法想象出自己沒見過的事物,本來刻畫挺真實的動作在這種過勐表現手法裡變得像在跟豆腐作戰,尤其是切口平滑得離譜,導致毫無質感。

  “他們甚至覺得前臂只有一根骨頭。”林登不屑地指出了戰爭畫面中的錯處,在交戰中被斬斷手臂的人,截面跟一條橫切的雞腿沒啥區別,“在知曉人體結構前,就不可能真正意義上正確地描繪一個人。”

  “算了算了,林登教授,這還是教堂裡呢。”眼看著對方有不自覺地把這當成解剖課的趨勢,克拉夫特趕緊阻止了林登,拉著他往裡走去。

  他們快速走過了一系列壁畫,在繞過轉角進入十字形大廳的橫展部。

  光線明顯較長軸部分暗澹下來,大量瑣碎的實心裝飾取代玻璃花窗佔據了牆面,偏暗的照明一下回到了普通石質建築內部的感覺,僅有高處窗口投下塵埃飛揚的光線。

  而那些砌入框中的材料,粗看是些非石非木的原始材料,未經打磨處理,簡陋感與之前的華麗產生了強烈對比。

  它們在櫃屜樣的分隔中,以本身形狀大小的差異相區別,孩童拼湊卵石那樣簡單堆砌,呈灰白陳舊色澤。較大者均鏤有空洞,集中為圖形主體,擺出近似翼環圖桉。

  克拉夫特不解地靠近,來到由灰白細碎之物砌成、由地面升至穹頂下的高牆前,分辨出了材料的身份。

  骨骼】

  “這是......?”他本能地退後半步,回頭看向身後。庫普反射性地摸向空空如也的腰間,嘴唇顫搐,不知如何形容這震悚與莊重兼具的場景,無需精心排布,僅憑材料本身即使人心神動搖。

  尹馮下按住裙襬,見克拉夫特轉頭,放鬆作無所謂狀。

  “瘟疫和戰爭的遺產。”

  儘管來過不止一次的,林登的語氣依然有些唏噓,“最上面一層是十幾年前的。”

  克拉夫特這才注意到,這些骨骼的老舊變色程度有輕微的分層差異,來自於不同年代,最下層與人等高的部分中,組成圓環下弧的顱骨頜面已脆化開裂,而最上層的也滲入了色斑。

  “當然,瘟疫要多得多,戰爭少有不伴生瘟疫的。大概二樓三樓的那些,是五六十年前的。”林登比劃了一個大幅的跨度,“那次後敦靈大學的醫學院有了很大擴張,同期學術成果豐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