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夫特異態學筆記 作品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好像是藥劑,不確定,再聞聞

  嚴謹起見,他需要先做幾例動物實驗,尋找用量範圍,成熟後再慢慢延伸到人體。這會是一個漫長而曲折的過程,但睡夢權柄確實已被人類盜取,就在這小小的瓶中,握在他手上。

  第一份乙醚。

  “真不知道什麼時候你會被賦以實用。”克拉夫特輕彈瓶身,玻璃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噹聲。他戀戀不捨地把瓶子放進櫃子裡的單獨一格,現場條件與黑眼圈都不允許他繼續下去了。

  夜色深沉,不遠處的教堂也安靜下來,午夜鐘聲已響過很久。

  近來那些揮散不去的噩夢沒有消散的趨勢,讓克拉夫特想到那些以反覆發熱為表徵的疾病,潛伏病灶像蟲巢產出一批又一批的有害物質與病原體,症狀是它活動的徵兆。

  可是除了睡眠不足導致的精神萎靡外,又沒能發現任何身體上的異常。

  症狀催生了某種日益增強的緊迫感,工作時間不減反增。考慮到對解除這種狀態毫無頭緒,他計劃在可能的惡化前完成最重要的內容。

  克拉夫特蓋帽熄滅酒精燈,與神父一起就著月光離開實驗室,去一樓休息——阿德里安睡臥室,而他則借用一下會客廳的躺椅。

  這並非自我折磨,一個適於迅速起身的位置更能給握劍的靈魂安全感。

  “祝你好夢,神父,讓我們明早再見證奇蹟吧。”克拉夫特將劍橫置在扶手上,向實驗夥伴道晚安。

  阿德里安拄著房門,目光在劍鞘和多了一道疤痕的臉上停留了好一會。

  “我想說……”

  他想說些關於克拉夫特近況的話。包括疲憊又亢奮的精神狀態、拒絕別人在睡夢中靠近、似乎永不止息的實驗,還有上船看望老朋友時私下聊到的話題,委託他留神看顧克拉夫特。

  “我想說,你是醫生,應該更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阿德里安感到事情下有不可訴之於口的原因運作。當談起此事,威廉少見的情緒失控像直視閃電後的折線殘像,黏在眼中久久不散。

  “願天父在夢中護佑你。”神父在身前正式地畫了個圓環,關上房門,不再打擾克拉夫特休息。

  “謝謝。”躺椅上的人向他點頭致意,安靜閉眼。阿德里安知道這只是表象,他總能在入睡後聽到客廳傳來的異響,少有例外。

  ……

  ……

  克拉夫特睜開眼睛,習慣性地從腰間抽出長劍。….生長甲殼的人形傾倒在塵土中,嵴椎增生的骨板取代皮膚覆蓋後背,取消了那與生俱來的生理弧度,合併為曲長的大彎,宛如蜷曲蟲類。

  包裹在地上攤開,刀片、鑷子、拉鉤整齊排列,他好像是剛要解剖這東西。

  從場景來說,非常合理。周圍空無一人,沒有圍成一圈跟他搶位置的同學,也沒有背後突然襲擊的解剖老師。環境舒適,甚至過於舒適。

  他看了看手裡的長劍,疑惑於為什麼自己要掏出這種笨重、粗鈍的器械,大概是用來開殼?

  不,當然不能這樣,局解老師會殺了他的。克拉夫特收回長劍,彎腰俯拾手術刀。

  在視線離開解剖樣本的那一刻,他聽到了堅硬甲殼在沙土表面滑動的聲音。

  句僂屍體僵硬地用無法完全伸展的攣縮雙臂支撐起身,凹陷空洞的面部轉向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