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第 171 章 寡夫門前是非多

  “警方已經過來……你們在幹什麼?”蔣橋的身影出現在左側拱門邊,他大步往涼亭走。

    陳子輕腦子空白,哪還顧得上回答梁錚的問題,他的身心都讓梁津川捲走了。

    “梁津川你他媽!”梁錚的膝蓋拉離地面,單手暴力地扯住梁津川的頭髮,要把他從嫂子的懷裡扯出來。

    梁津川整張臉都埋進去,沒人能看得見他的表情,眼神,以及他在做什麼。

    他的嘴裡有血水,眼裡有淚,喉嚨裡有痛苦難受的哽聲。

    “梁錚,你要把他的頭髮扯光嗎?”陳子輕用力撥梁錚的手臂,撥不動就用指甲摳,“你快鬆開。”

    梁錚看他的眼神,猶如在看溺愛孩子的爹媽。

    沒法對嫂子動粗,梁錚一腳揣在堂弟的假肢上:“老子就打了你一拳,你要裝模做樣到什麼時候?”

    “梁錚,你揣他的假肢幹什麼!把他的假肢揣壞了,你賠啊?!”

    陳子輕要起來,卻被梁津川扯得含胸駝背,他連連抽氣,手上沒忍住,偷偷擰了下樑津川的耳根。

    梁津川捱過罰了,這會在要獎勵。

    邊哭邊要。

    陳子輕瞪罪魁禍首。

    梁錚被他瞪得頭毛皮發漲:“蔣橋過來了,你小叔子不要臉,你也不要臉?”

    陳子輕護犢子:“他被你打傷了,躺在我這個嫂子懷裡有什麼不可以嘛。”

    梁錚:“……”

    他掃一眼已經走近的蔣橋,心裡頭湧上幾分古怪。

    怎麼他媽的一臉丈夫捉||奸的架勢?

    蔣橋也?

    操,什麼情況?

    蔣橋這兩年富貴了,野鴨子飛上枝頭變鳳凰,下廟村的一夥人鳥都不鳥了,他沒回去過。

    那就是李南星來首城以後的事。

    李南星這個月的月初來的首城,現在是月底,這才多久,他到底是怎麼跟蔣橋碰上的?

    梁錚想起來了,蔣橋在首大讀研。李南星八成是陪讀期間遇到他,搭上的線。

    這不就是在小叔子的眼皮底下幹事。

    梁錚對摸著小叔子頭髮的嫂子豎起大拇指:“你牛逼。”

    說著就湊到梁津川耳邊,用只有他能聽見的音量說:“敢情咱們嫂子身邊還有個樣樣連我都比不上的蔣橋,看來兩年都要不了你就會被丟掉,兩情相悅?笑死人。”

    梁津川滿心酸苦的陰霾,牙齒磨碾著。

    陳子輕淚眼模糊的視野裡,蔣橋來勢洶洶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就那種肉骨頭被人啃上的齜牙咧嘴狗樣,神經病發作了。

    不等蔣橋發神經,陳子輕就飛快地說:“警方來了啊?那我們馬上就去。”

    蔣橋到嘴邊的質問被打斷,理智終於有了死灰復燃的跡象,他為了掩藏自己的失常,欲蓋彌彰地逐一掃過涼亭裡的二人:“搞什麼玩意兒?”

    沒人回答。

    蔣橋捋幾下頭髮

    ,吐口氣,他儘量冷靜沉著事不關己:“李南星,你小叔子怎麼靠在你懷裡?()”

    還有你。?()?[()”蔣橋指同鄉人梁錚,“你怎麼對李南星單膝下跪?”

    這才是蔣橋失控的因素,他當時在拱門那裡,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這個畫面。

    梁錚學電視裡求婚?

    對著李南星,他的嫂子求婚?

    同一時間,他的嫂子懷裡還有個小叔子,也就是他的堂弟。

    蔣橋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李南星的小叔子給拖過去,為什麼到現在還埋著不出來?

    那位置,是他的。

    蔣橋腦子裡的某根神經瘋跳,他伸手去扯梁津川的頭髮。

    陳子輕怕被蔣橋看見他眼裡的生理性水光,頭都沒敢來,他見梁津川又被扯頭髮,想也不想就再次阻止。

    這景象前不久才上演過。

    梁錚的面部抽動,他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點根菸走出涼亭,蹲到鵝卵石鋪的路上抽起來。

    蔣橋還不知道那對叔嫂好上了。

    梁錚不打算說。他被耍過,就想看別人跟他一樣被耍,當傻子的時間比他久。

    .

    涼亭這邊,蔣橋終於把李南星懷裡的小叔子給扯了出來。

    實際上是梁津川自己撤離的。

    他靠著旁邊的護欄閉上眼睛,長睫微顫,沾血的脖頸後仰,下顎繃著,唇間覆蓋莫名的水跡,一張潮溼的臉露在日光裡,有股子令人心驚的脆弱美感。

    “李南星,你褂子上哪來的血?”蔣橋的吼聲響徹雲霄,驚得池子裡金魚亂竄。

    “不是我。”陳子輕捂著身前溼漉漉的地方,“是我小叔子吐的,他讓梁錚給打了。”

    蔣橋這才瞥到梁津川受傷的顴骨和唇角,以及血跡斑斑的下巴脖頸領口,他頓時就甩出了嫌惡鄙夷之色。

    又不是小孩子,被人揍了還找嫂子哭。

    蔣橋沒往別的地方想,他壓根不覺得有人會選失去雙小腿的殘疾大學生,而不是一個四肢健全兜裡有錢的健壯男性。

    所以他的重點在梁錚身上。

    蔣橋去瞧了,他發現梁錚通紅著眼滿身消極地抽著煙,求婚沒成功。

    上一世李南星勾||引十里八村唯一的大夫寧向致,目的是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順便在衛生所穩定下來,以及解決生理需求。

    後來吊著寧向致勾||引他,為的是能利用他來大城市。

    李南星要往上爬,要去有錢人的社會。

    梁錚做生意才剛出頭,達不到李南星的要求。

    家世很好能力出色的佔堯生可以,但李南星高攀不上,他蔣橋也可以,但他不可能重蹈覆轍,前世吃過的屎,今世他會離得遠遠的。

    蔣橋對著梁錚幸災樂禍:“老鄉,你一個大老爺們,眼睛怎麼紅成兔子,怪噁心的。”

    梁錚簡直要氣笑了,老子噁心?噁心的你沒看著,他媽的十八歲了還|喝||奶。

    雖然他看

    ()    不到梁津川的動作,但他能看見另一位的反應。

    就是喝上了。

    老子求婚,他喝得起勁。

    想到這,梁錚既唾棄梁津川的齷齪骯髒,又忍不住想,喝的那個怎麼就不是自己。

    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嫂子哪都白白的,骨架小,豐腴嬌柔,腿直,手腕子細,肉待在該待的地方,一抓就是一把。

    梁錚不敢想梁津川每天吃得有多好。

    .

    警方走流程的勘察案發現場,拉線蒐集線索,把屍體撞進裹|屍|袋,並對四合院的主人和四個客人一對一的錄口供。

    比如昨晚最後一次見死者是幾點,在四合院哪個位置,身邊是否有其他人在場,有沒有發現死者身上有不對勁的地方,幾點睡的,夜裡聽沒聽到什麼異動,早上幾點起的之類。

    分開問完,又把他們湊在一起,集體問了幾個問題。

    五人都很配合。

    只不過……

    其中個子最矮,長得最白的那個說話的時候會出來點酒窩,一抿嘴,酒窩深得能裝酒,他想事情的時候蹙著眉心有些憂愁,尾音卻軟軟的往上翹。

    其他四個不約而同地看著他。

    整個就是一說親現場,哪有一絲關聯兇殺案的氛圍。

    警方走完該走的流程離開,陳子輕五人各回各處,案子一天不破,他們五個嫌疑人就一天不能離開首城,必要時候會被叫去警局問話。

    這天氣已經完全進入早晚涼的階段,上午溫度高,陳子輕起早給花草澆水,太陽出來沒一會,花壇就幹了。

    陳子輕蹲在花壇邊想周彬的死,有腳步聲過來,他沒發現。

    直到頭頂不曬了,陳子輕才遲鈍地仰起頭。

    輔導員打著傘站在他身後,問他挑水的事,說是別的老師無意間撞見了,不知道怎麼跟他說,就找學校反應了一下。

    “我在村裡挑習慣了。”陳子輕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理由,“每天什麼活都不干我會很難受。”

    輔導員沒出聲,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子輕撐著腿站起來,無措地眨眼睛:“不可以嗎,我給花草澆水,不做別的。”

    “可以,這是勤勞樸素的好品質,學校會支持的。”輔導員看著到他下巴位置的人,“這麼曬,你怎麼不去宿舍。”

    陳子輕笑出一對很漂亮的酒窩:“我種地的,還怕曬啊。”

    輔導員想問眼前人有沒有相好的,沒有的話,能不能考慮跟他試試,他不嫌種地的沒文化。

    陳子輕在傘下覺得悶,氣都要喘不上來了,他就從傘下走出來:“你還有什麼事兒嗎?”

    輔導員搖頭:“沒有了。”

    “那拜拜。”陳子輕揮手,繼續蹲著。

    輔導員欲言又止,最後只能喪氣地轉身離開。

    .

    陳子輕下午去首大附近轉,他把周邊環境瞭解透徹就擴大範圍,等他把大學城都熟悉了,

    再去外圍,慢慢來。

    老梧桐樹搭成拱橋投下一片陰涼,陳子輕正走著,一輛黑色的桑塔納攔住了他的去路。

    梁錚感覺首城這麼大,他們最近的兩次撞見是老天爺的指示,忍不住地把他拖進副駕,問他那天怎麼不給答案。

    陳子輕聽他提起這事就惱火:“你腦子壞掉了啊,你把我小叔子打了問我嫁不嫁你,我嫁你個頭。”

    這會兒沒礙眼的,再加上又做了一筆生意,梁錚意氣風發:“那我現在問。”

    陳子輕說:“你別問了,我不嫁你。”

    “梁津川一沒錢,二不能讓你住樓房,二不能讓你開汽車,你跟他好?”梁錚輕佻地勾起副駕上的人下巴,“還是說,你長了什麼喜好,對小叔子特別有感覺?”

    下一秒就掐住晃眼的白下巴:“那我不是你小叔子?”

    陳子輕驚訝:“你怎麼知道我跟他……”

    梁錚冷哼:“我看到他親你臉了。”

    陳子輕生出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外的心境。那天回去的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現,他先是揹著梁津川檢查身前。

    輕微破皮。

    衣料每摩擦一下就帶起一陣刺疼。

    陳子輕只好塗了點衛生所帶來的綠藥膏,清清涼涼的,他周圍皮膚會起雞皮疙瘩,隔一會就要忍不住把手伸進去抓抓。

    之後他就問梁津川要不要去學校的醫院看個傷。

    梁津川的顴骨有淤青,唇角破裂,他說不用去醫院,吐字正常。

    似乎舌頭沒破。

    陳子輕不放心,當晚就趁梁津川睡著,偷偷掐住他的面頰,讓他打開牙關。

    怎麼都看不清梁津川嘴裡的情況,陳子輕索性把手指伸進去,小心翼翼地摸上他的舌頭。

    破了。

    梁津川沒少這麼咬自己,他擅於掩藏疼痛,也能忍,說話的時候根本聽不出來他舌頭受傷。

    陳子輕一邊處理梁津川舌頭上的傷,一邊揣測梁錚怎麼把他刺激成了這樣。

    很快就想到了他的腿,他的殘疾。

    這是他的痛楚。

    可能還有假肢這個事。

    梁錚不太可能相信是梁津川用家裡的寶貝換錢買假肢,他大概會懷疑是嫂子賣身弄來的。

    那可想而知,梁錚會怎麼笑話梁津川,怎麼傷他自尊。

    梁津川大概是始終頂著張陰沉沉的臉不回應,從而惹怒了梁錚,他不反擊,他只會委屈的掉眼淚。

    陳子輕猜過樑錚跳出來對梁津川發難的起因,現在終於得到了證實。他回過神來:“我是在和津川談對象,沒有到結婚的時候。”

    梁錚嘖嘖:“不以結婚為目的都是耍流氓。”

    “我沒說不結婚,”陳子輕費力掰著下巴上的大手,“我的意思是,他有錢之前,我只是他對象,等他有錢了,我是他媳婦。”

    梁錚從前做瓦匠活,皮糙得很,跟人混著做生意了,手皮還是厚的,掰上來的力道對

    他來說如同調情。()

    讓他受打擊的是,落在他耳朵裡的這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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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南星,你多大了,天真成這德行。”梁錚哈哈大笑,“一個殘疾在社會上怎麼賺錢?他大學畢業就是他出洋相的時候。”

    陳子輕眉心一蹙。

    “就算他走狗屎運有錢了,你就能保證他還樂意娶你?”梁錚用詞狠毒,“你天天的伺候他各種操勞,年紀又比他大那麼多歲,過幾年你們一塊兒出去,別人以為你是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