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特 作品

茶藝速成班(他為什麼要偷看我呀...)





他臉爆紅,罵罵咧咧地彎腰上車,腳打滑差點跪在車門口。




陳子輕沒笑,嘴閉得很緊。




遲簾坐到車裡就不看他,不管他,他思慮著坐回中間那排原來的位置,沒被遲簾轟到後排。




車子重新啟動,陳子輕渾身粘膩地吹著冷氣,座椅後面隱約有均勻的氣息聲,謝浮睡著了,他好像沒什麼時差,國內外都很適應。




陳子輕昏昏入睡了不知多久,到別墅區了。




謝家的傭人出來給謝浮拿行李,他這時才露出從國外度假回來的風塵僕僕。




遲簾一把遊戲即將收尾,勝負已分,他在摸魚,抽空和謝浮說話。




謝浮伸懶腰:“來我家玩會兒?”




遲簾的餘光不自覺地從扶著鐵門行動不便的人身上掠過:“不早了,明天吧。”




說著就把手機給謝浮:“快結束了,你幫我打一下。”




謝浮看到他大步走到鐵門那裡,很不賴地扯住單腳站立的人,對方靠在他身上,嘴裡直喊“疼疼疼,你別拉我。”




遲簾頂著發小的興味目光,如芒在背:“顧知之,都到家門口了,能別矯情了嗎?”




“我發誓我沒有,我在車裡被你拖下去加重了扭傷,現在就更……”




陳子輕身體騰空,遲簾一點也不溫柔地把他扛在肩上,驗證進別墅,他顛動著抬頭,謝浮低眸在手機上操作,那隻藝術品似的手攏著幽光。




隨著遲簾扛他往裡走,他就看不到了。




家裡黑燈瞎火好似鬼屋,他們進去才帶進來一點人氣。陳子輕被遲簾丟在沙發裡,他趴在腿上握住腳踝。




感應燈陸續亮了起來,遲簾去廚房拿冰可樂,他口乾舌燥地灌下去大半瓶,勉強壓下火氣。




“遲同學,幫我拿個冰袋——”客廳有叫聲,帶出點空蕩的迴音。




“誰管你。”遲簾把剩下小半瓶可樂喝光,解著褲腰下的繩子上樓洗澡去了。




陳子輕等得花都謝了也沒等來遲簾,他要自己去廚房拿冰袋,大門口突然響起解鎖聲響。




誰啊?遲簾的爸媽?陳子輕趕緊撐著沙發站起來,快速調整狀態準備迎接這家的男女主人。




哪知進來的是謝浮。




陳子輕目瞪口呆,謝浮能解開遲家的密碼鎖在遲家自由出入啊,那遲簾跟另一個發小,他們二人都能互相串門嗎……




謝浮過來送手機,還有孟一堃託人送來的一袋書,他掃一眼傻愣愣的前網友,打了個響指。




陳子輕回神,他拖著傷痛的腳過去:“書是我的,多謝。”




謝浮勾著袋子晃盪到他眼皮底下,在他伸手去接時開口:“阿簾沒管你的腳?”




陳子輕垂眼:“他有自己的事要忙。”




“你倒是會替他說話。”謝浮輕笑,“解語花轉世。”




陳子輕笑不出來。




謝浮友善道:“要我去廚房給你拿冰袋?”




陳子輕委婉地拒絕:“不麻煩謝同學了,我自己可以的。”




謝浮挑眉:“自強自立。”




陳子輕:“……”這人怎麼幾個字就能把他噎得上氣不接下氣,能不能快點走。




“阿簾的手機。”謝浮攤手,掌心躺著部黑色手機。




陳子輕去拿,指尖不經意間碰到他皮肉,立刻就蜷起手指抓走手機:“我會轉交給遲同學的。”




“這不是能正常說話嗎。”謝浮撕開一包紙巾擦擦手,轉身離開了。




陳子輕半天才翻了個白眼,他把遲簾的手機踹在自己空著的那邊口袋,撥開袋子檢查裡面的書,都在,今晚就開始複習高一課本。




然而教材太難了,他吃力地啃了又啃,只啃進去一點知識,接下來的高二生活讓他兩眼一黑,萬幸的是,原主沒有要他考出什麼名次的遺願。




高一的主科就耗盡陳子輕的腦細胞,他在家邊養腳脖子的扭傷邊梳理知識點,被逼無奈地抄下來幾道難題上樓去找遲簾。




快開學了,遲簾絲毫不緊迫,他躺在床上看電影,房門敲了好一會才去開。




陳子輕用夾子音說:“我打擾到哥哥了嗎?我好自責。”




遲簾看他這張逼臉。




陳子輕會意地後退點,舉起草稿紙:“這幾題我都不會。”




“手機。”遲簾伸手。




陳子輕不明所以地掏出來遞給他:“怎麼了啊,我的手機出問題了嗎,我沒設置屏鎖。”




遲簾已經劃開了屏幕,他在手機上搗鼓了什麼,還給陳子輕:“滾蛋。”




陳子輕發現手機上多了個新軟件,解題的,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抱著手機走了。




過了會,陳子輕又來敲門:“不行啊,軟件上只能解說30秒。”




遲簾房門都沒關,料到他會折返,躺床上罵他:“開個會員會死?”




“會員只有包年的,一年兩百多。”陳子輕說,“我開了,不一定就能用到……”




遲簾抄起被子矇住頭。




“有的題掃不出來,我上網搜了,這種現象可不少……”




“你是唐僧嗎,叨叨叨個沒完!”遲簾掀開被子瞪他,“還愣著幹什麼,紙筆!”




陳子輕立刻拿著紙筆進房間,雙手捧著遞到他面前。




遲簾用床當桌子,彎腰在紙上解題,一雙眼黑亮,神態認真專心。




陳子輕努力跟上遲簾騰雲駕霧似的思路,學習好的人都有智慧的光環,很有魅力。




遲簾停筆抬頭:“聽懂了嗎?”




陳子輕欲言又止。




遲簾把腳踩到他膝蓋上面:“顧知之,你要是敢說自己沒聽懂,我死給你看。”




陳子輕弱弱地說:“你先別死。”




遲簾作勢要去跳樓,陳子輕趕緊抱住他的腰,他從頭到腳如遭雷劈,裡外焦糊,頭髮絲翹起來冒煙。




……




陳子輕被趕出去,房門在他背後大力甩上,紙筆都在房裡沒帶出來,他靠著門蹲下來回想遲簾講了什麼,手不時在地上覆盤。




好幾道題呢,遲簾只講了一道。




陳子輕把手伸到後面,砰砰拍了兩下:“遲同學。”




遲簾躲在被窩裡,老子被抱腰了。




先拉他的手,在他胸上作畫,後抱他腰,下次是不是就要親他嘴了,顧知之那個死基佬真可怕,目標明確,一有點機會就狠準地下手。




他是死的嗎,顧知之想親他,他就讓對方親?他不會跑?




遲簾翻身抱住被子,老子為什麼要跑,一腳就給踹趴下了,跑個鬼跑。




房門又沒敲了,遲簾怒氣衝衝地跳下床,披著被子去開門,他的手摸到門把手,頓了頓才下了多大的決心,慢慢擰開。




陳子輕坐在地上仰頭:“你高一的物理筆記還在的吧,可以借我看嗎,拜託拜託。”




遲簾俯視抱過他的腰,卻跟個沒事人一樣的黑蛋:“你好好說話,我就借你。”




陳子輕爬起來,鄭重切誠懇地說:“遲同學,我想借你高一的物理筆記一用,能不能請你幫我這個忙。”




遲簾高傲地抬著下巴:“老子從不記筆記。”




陳子輕急了:“那你上次還說學校多的是人惦記你的筆記。”




遲簾不屑:“我不能胡扯?”




陳子輕:“……”




遲簾攏了攏彷彿有物理防護作用的被子,額髮被壓下來幾縷,眉眼囂張輕狂:“怎麼,不服,咬我啊。”




陳子輕嘴一撇:“幼稚鬼。”




遲簾像受到了多大的羞辱,抖著手指向他,指尖虛虛地戳到他臉上:“你說誰幼稚,顧知之,你給我道歉,現在,馬上。”




陳子輕從善如流:“對不起。”




遲簾一言不發地盯著他,這歉到了,怎麼他媽的還是不順暢。




氣氛裡有橫衝直撞的火星子,陳子輕擦著門框進房間,沒有四處打量,拿了自己的紙筆就走。




不多時,遲簾控制不住地去了一樓,他在家裡搞出了鬼鬼祟祟的動作,偷偷站在半開的客房門外往裡窺探。




黑蛋坐在書桌前,兩隻手搓自動筆,像是在做法。




然後又把腦門往桌上磕,哐哐哐直響。




他哀嚎一聲,扯住頭髮往椅子上一倒,頭髮不知扯掉了好幾根,一根根地被他捏住放在一起。




遲簾:“……”




這笨比沒救了。




高一物理那麼簡單,所謂難題是個人都會,他講得那麼詳細,就差嚼碎了一口一口喂進笨比嘴裡了,竟然還不會,聽不懂,眼裡都是愚蠢。




整得跟直接從幼稚園跳級跳上來的一樣,也不知道在原來的高中都幹嘛了,可能是光顧著鑽研搞基的茶語了。




去了一中就等死吧。




遲簾尋思笨比意識到自己的基礎很薄弱,開學前都會老實在家緊急補救,沒想到他腳脖子稍微好一點就又開始往外跑。




再像上次在“攬金”一樣惹事,他絕不會去擦屁股。




遲簾去隔壁找謝浮玩,謝浮那傢伙在寫毛筆字,他無聊地陪謝母追劇。




同一時間,陳子輕在“攬金”蹲守,他給遲簾發信息:遲同學,我有事要忙,中午不回去吃了,你不要等我。




不出所料,遲簾沒回。陳子輕買了塊麵包填飽肚子,“攬金”跟別的酒吧不同,白天也有客流,只是晚上流量更大。




陳子輕蹲了大半天,終於蹲到了方躍那個樂隊的鼓手,沒見著別人,他只能跟蹤鼓手看看有沒有線索。




鼓手刷了輛共享單車,陳子輕抓緊時間也刷一輛跟在他後面。




跟了幾條街,陳子輕看見鼓手把單車停在路邊,過馬路去了一個貨車改造的房車那裡。




陳子輕筋疲力盡地擦著臉上頭上的汗,樂隊就住在那上面嗎?他一屁股坐在樹底下,隔著馬路盯視。




鼓手上了房車,他把被數據線泡麵桶菸頭啤酒瓶等垃圾填滿的小桌清出來一塊,放上食物和水:“阿蒙,起來吃點東西。”




貝斯手阿蒙蜷縮在小床上抽菸,菸灰把他的背心燙了幾個洞,露出燙傷的皮肉。




“不吃。”他說。




鼓手坐到椅子上:“今晚我們要去看老大,你去嗎?”




阿蒙的回答和之前每一次一樣:“我不去。”




“老大生前對你最好。”鼓手猶豫著說出內心很不能理解的事,“你為什麼一次都不去看他?”




“反正我不去。”阿蒙夾著煙伸到床邊,把菸灰抖動到地上,“我永遠都不會去看他,這輩子都不會去。”




鼓手說不動他,樂隊其他人也說不動,沒人能讓他去看老大。




四個多月了,老大走了四個多月了,主唱換了新人,他們還沒度過磨合期,籤的合同快到期了,就他們現在這水準,“攬金”不會跟他們續約。




樂隊的主心骨是夢想,根本賺不到多少錢,是老大賣房支撐他們一路走下來的,終究還是要散。




“你休息吧。”鼓手垂頭喪氣地跳下了車,他被一個輕揚的聲音叫住,抬頭見是那晚在“攬金”被阿蒙踹了的男生,面色一變,“是你。”




陳子輕的計劃是先和樂隊認識,處成朋友,之後再幫鬼魂實現願望,他用事先準備好的說辭解釋先前的衝突:“我是你們樂隊的粉絲。”




鼓手質疑道:“什麼粉絲會跟蹤我?”




陳子輕說:“私生粉?”




鼓手啞然。




“我也不是有意跟蹤你的,我在附近逛街碰到你騎車路過……”陳子輕一臉誠實地交代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本來我沒想讓你看到我,可我實在是太想要簽名了,你可以給我個簽名嗎?不可以也沒關係,我尊重你和你的樂隊。”




鼓手聽他說完,依舊沒放下疑慮:“我沒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