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錘:以涅槃之名 作品

第八十七章 獅與狼


                 萊昂—莊森。

  五個泰拉標準年以來,這個名字經常在察合臺的耳畔出現,有時是他的那些泰拉子嗣無意間的談及,有時是迴盪在走廊間的凡人官員低聲的議論,而更多的時候,則是他的兄長荷魯斯那緩慢、誠懇且嚴肅的訴說。

  在凡人與阿斯塔特的話語中,第一軍團的基因原體並非是一位能力強悍的人物,人們輕聲談論他的易怒,稱他遠不如荷魯斯這樣的偉大統帥:無論是他那野蠻的出身、他那孤僻且傲慢的形象、亦或是他在迴歸帝國的這些年中從來沒有拿出什麼顯赫的戰績,都成了他們低聲抨擊的理由。

  而冉丹戰爭的爆發則是更加助長了這種言論的氣焰:第一軍團是何等強大的武裝,所有人都承認他們曾是所有的阿斯塔特軍團中最強大的一個,哪怕是影月蒼狼的傲慢戰士也會承認這一點。

  但是看看現在:曾經偉大的第一軍團在他們原體的率領下,在最遙遠最荒蠻的銀河邊疆拋下了數萬具屍體,還有百倍於此的凡人戰士同樣血灑疆場,但儘管如此,那個名為冉丹的所謂異形帝國依舊沒有被挫骨揚灰,銀河系北部的大量疆土與世界也依舊沒有被收回到帝國的手中。

  曾經最強悍最龐大的軍團在短短几年中便威風不再,而比起荷魯斯與基利曼在銀河系各地的高奏凱歌,比起第十一軍團在面對冉丹帝國時的捷報頻傳,莊森和他的子嗣甚至連一份言辭詳盡的捷報都拿不出來。

  人們只看到了:這個卡利班人率領著他的軍團一次次地要求更多的輔助軍與物資,再一次次地消失在最偏僻的黑暗之中,每當他們歸來的時候,便會傷痕累累,損兵折將,數百萬的輔助軍再次消失,完全沒有其他軍團酣暢大勝的模樣,如此的慘狀自然成為了卡利班雄獅能力不足的最好佐證

  至於那個前線所有人都語焉不詳的冉丹?不過是一個異形的政權而已,在這些年裡,荷魯斯、基利曼與多恩的軍團已經剿滅了無數這樣的褻瀆文明,在銀河的西部與南部大把大把地收割著勝利與榮耀,又何曾像第一軍團那樣的狼狽?

  如此繁多的話語在察合臺的耳邊不斷地迴響著,甚至他最欽佩的荷魯斯都曾在私下的談論中低聲地評價著自己的兄弟:影月蒼狼的基因原體把費魯斯和基利曼的指揮才能與自己相提並論,至於莊森,牧狼神承認他會是一個很好的前線指揮官,但僅此而已。

  “他沒有跨越星區與星系的眼光,他的精力與怒火往往會被一個世界上的小事所牽絆,然後在一件完全得不償失的問題上花費自己寶貴的時間與力量。”

  當提及他的兄弟的時候,荷魯斯如此評價。

  察合臺姑且相信了這個結論,畢竟在他父親的這個偽善帝國中,他最能信任,也唯一想信任的,也就唯有荷魯斯了。

  但在真正看到莊森的第一眼,察合臺可汗便將所有的記憶與固有印象碾碎成了隨風飄揚的粉末,讓自己眼睛所看到與確信的一切來形成真正的認知,哪怕是他所尊敬的荷魯斯的言論,也不會成為妄信的根基。

  而在看到莊森的第一眼,這位來自喬戈里斯的大汗便知道了,他是什麼樣的人物。

  那些凡人,他們的想法果然錯的離譜。

  ——————

  荷魯斯的狀態有些奇怪。

  這位影月蒼狼的基因原體在他幾乎所有的兄弟與朋友面前,都是最真摯的人物,他喜愛用笑容、爽朗與共同的話題去對待他所面對的每一個人,讓自己始終被縈繞在信任與熱情的漩渦之中。

  荷魯斯宛如太陽,他的身邊永遠都不會缺乏溫暖與和睦,這就是他一直以來努力經營的景象,至於這是為了模仿他那位生來便萬丈光芒的基因之父,還是有著自己的心思與考量,荷魯斯自己都不願去多想。

  但此時此刻,面對著走進來的兄弟,荷魯斯卻不由自主的收起了笑容與和睦,他挺直了腰板,如同最完美的大理石雕像一般佇立在那裡,臉上是一種若有若無的,最為標準與儀式化的笑容。

  喬戈里斯的大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現在的荷魯斯給他的感覺並不像是親切的兄長,而是那種——他最討厭的——君王。

  而更可悲的是,荷魯斯並沒有作為君王的完美天賦,他更像是一個刻意在模仿自己的父皇的太子,努力在強大的兄弟面前維護著自己那重要且脆弱的威嚴。

  現在的荷魯斯讓他不喜歡。

  但是察合臺不會指出來,當然不會。

  “你遲到了,兄弟。”

  荷魯斯向前一步,伴隨著他的腳步,莊森也停止了前進,兩位基因原體保持著大約兩米左右的距離,維持著一種莊重的氛圍。

  荷魯斯笑了笑,儘可能地真摯。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畢竟,你已經很久都沒參加兄弟之間的聚會了,上一次,我還想讓黎曼魯斯與伱見一面,自從你迴歸以來,你們兩個一直都沒有見過面。”

  “戰事緊急。”

  面對荷魯斯的長篇大論,卡利班的雄獅只是簡單的回應了幾個字,他就彷彿自帶某種低壓氣場,把荷魯斯的和煦自動抵擋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之外。

  牧狼神攤開胳臂,看起來完全沒有受到血親兄弟冷言冷語的打擊,他露出了一個足夠和藹的笑容,甚至讓莊森都抓不出問題。

  “你可以與我們聯繫,莊森,你是我們的兄弟與一份子,你的軍團與我的軍團都是為了大業而效力的,你沒必要把一切責任抗在自己的肩上,獨自面對銀河中最荒涼的戰爭。”

  “並肩作戰?”

  卡利班雄獅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那並非是什麼和煦的笑容,而是一種宛如野獸嘲弄獵物的慵懶作態。

  “你願意讓你的狼群流血麼,荷魯斯?”

  “在銀河中最偏僻的角落,無人在意,無人知曉,只有無聲的流血與無數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