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孫勝命舍陰陽嶠

 城裡的軍民，城頭的士卒，被無情的巨浪捲到水底；有些兵士竭力的浮在水面上，不停地呼救。城中也是一片狼藉，天河水跌落城中，就像泰山壓頂一般，將城中房屋街道砸得東倒西歪，就連天蓬元帥的府邸，也倒在激流中。

 整座可以駐軍數十萬的陰嶠城，土崩瓦解，城中士兵大部葬身天河水中。僅有童天率領著十幾個親隨，在大水衝入之前，僥倖逃出。他們飛至卞莊身側，一個個悲愴欲絕。

 顯然，黑煙人也沒想到，自己一擊即中，還碰巧水淹了陰嶠城。陰嶠城被大水沖垮，橫亙在魔族面前的最後一道大關，已經大門洞開。

 從此之後，魔族可以自如出入三界四象了。

 黑煙人眼看著天河水兵在渾濁的天河水裡極力掙扎，耳聽著慘絕人寰的悲鳴聲，他微微抬起頭，仰望幽冥界那昏暗如油燈的太陽，彷彿陶醉在這巨大的勝利裡。

 他哈哈大笑：“卞莊，你為虎作倀，扼守天河幾千年，將我們魔族壓制在永遠不見暖陽的九陰之地。你可知道，大道不滅，恩仇有償？今日數十萬天河軍民葬送你手，你還有什麼面目，苟活三界之內？早早自行了斷，免得遭人恥笑。”

 卞莊面如死灰。自他得道後，縱橫捭闔，東征西討，建立了無數功勳，還創立了令三界生靈聞風喪膽的天河水軍。

 可是這一切都雨打風吹去了。卞莊看看童天，又遙望還在陽嶠城苦戰的從河，把心一橫，抽出寶劍，往脖頸上用力一抹，打算就此自殺謝罪。

 劍鋒剛剛觸到脖子，就再也割不下去了。原來是童天眼疾手快，死死握住卞莊的手腕，其他人一擁而上，將寶劍奪了下來。

 黑煙人大聲譏諷：“卞莊，本以為你是條好漢，卻原來是個優伶。你這尋死覓活的把戲，演得出神入化呀。”

 黑煙人手一揮，喝道：“弟兄們，跟我喊。無恥天蓬，卑鄙優伶；齷齪卞莊，不死胡為？”

 “無恥天蓬，卑鄙優伶；齷齪卞莊，不死胡為！”

 黑巨人們在黑煙人尖細的嗓音帶領下，手舞足蹈的高喊，氣的卞莊身旁的親兵咬牙切齒。

 卞莊渾身發抖，大叫一聲，眼角迸裂，細細的血絲從眼角流了下來，身體搖搖晃晃起來。

 童天趕緊攙扶著他：“大帥，勝敗常事，切莫掛懷，上了魔族的當。”

 “他說得對，沒有我調水在先，結界哪能被毀？何止有今日之敗？可憐我那幾十萬好兄弟呀。我是三界的罪人，我該死……”

 卞莊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一頭摔倒。

 若不是童將軍緊緊扶住，就摔下雲端，掉到濤濤河水裡了。黑煙人大喊：“弟兄們，卞莊又在演戲了。大家給卞優伶，加加油，鼓鼓掌！”

 掌聲四起，聲動河谷。遠處群山密林，迴盪著如同暴雷的掌聲。

 黑煙人邊鼓掌便在瑤姬前面翩翩起舞，他合著掌聲，跳的很投入。他身材不高，與坐在煙霧之上的瑤姬高度差不多；他體型瘦削，舞動起來雲霧繚繞，倒也別有趣味。

 他身旁的黑巨人紛紛仿效，跳起來、舞起來，巨大的手掌啪啪爬起來。

 機會終於來了。孫勝在大樹冠裡，埋伏了這麼久，就是要等這樣的機會。

 當魔族，尤其是黑煙人開始嘲笑卞莊，意圖逼死天蓬時，孫勝就全神貫注等待即將到來的良機。卞莊的死活，他毫不關心。在孫勝心中，只有救瑤姬一件事。他希望用卞莊來吸引黑煙人的注意。

 他深知必須一舉成功，倘若打掃驚蛇，不僅救不出瑤姬，花果山的弟兄們也要埋身陰陽嶠了。

 所以，在卞莊焦頭爛額時，他並沒有按照事先同卞莊商量好的計劃——從側翼攻擊魔族，他按兵不動；當陰嶠城破，卞莊舉劍自殺時，他仍舊按兵不動。為了換取黑煙人的鬆懈，他甚至希望看到卞莊真的一死了之。

 卞莊昏倒，魔族鼓掌；一杆長矛，劈空而至。

 長矛不偏不倚，一下子射中了黑煙人的咽喉。

 原來黑煙人，完全放鬆了警惕，正在高喊號子，指揮士卒鼓掌嘲笑卞莊。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中，等他聽到異響，已經來不及躲避，他只是剛一扭頭，就被長矛從側面射穿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