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無敵水哥 作品

第七百一十八章:夔門颶風

    斯萊普尼爾的航程是預計四到六小時,但由於遇見大雨天氣的影響,航程不得不拖到了七個小時,在這七個小時內沒有激勵人心的戰前動員,也沒有冗長的戰略部署,有的只是引擎的轟鳴噪音。



    機艙裡每個人都很沉默,戴著抗噪耳機要麼假寐要麼專心致志地看向舷窗外黑色的雲層,在這七個小時內大洋彼岸的三峽什麼都可能發生,他們阻止不了正在發生的,只能養精蓄銳去阻止即將發生的。



    事實證明昨晚四個小時的睡眠的確不足以支撐第二天的活動,最開始被腎上腺素與多巴胺頂住登機的路明非,過了那段時間的興奮惶恐勁兒後在飛機起程不到半小時就淺淺地睡了過去。



    可能是戴著降噪耳機不怎麼習慣的緣故,一路上他都沒有做什麼夢,處於淺度睡眠的狀態,外界一驚擾稍微有異物觸碰到他的身子,他就忽然驚醒了過來。



    “搞什麼啊...”睜開眼睛,路明非看見的是林年大半個身子,從坐在座椅上的自己面前探了過去,幾乎把他擠壓到了整個椅背上。



    “你這是要幹什麼...夜襲嗎?”漸漸回過神來的路明非瞪大眼睛盯著面前的林年,同時他還感受到了整個座位都在劇烈地搖晃。



    “你是什麼病弱美人還是冒險家值得我夜襲?而且我要夜襲你你還能反抗嗎?”林年說,“腳往後收一下。”



    “看就看別搖好嗎?”路明非覺得林年說得有理,老實地把腿往後收了。



    “不是我在搖。”林年說,“是飛機在搖。”



    路明非怔了一下看向周圍,果不其然發現整個飛機都在劇烈地搖動,置放行禮的儲物櫃都被晃動得砰砰響,斯萊普尼爾雖然從不以平穩為著,但現在這種顛簸程度已經超過忍受範圍了,簡直就像有人在用雙手抓住機頭和機尾搖晃一樣!



    “我靠...這是要墜機了嗎?”



    路明非反應過來了情況不對勁,趕緊扭頭掃了一眼紅木裝飾的舷窗外面,然後他忽然愣住了,因為窗外依舊是黑夜與暴雨,舷窗上的雨水軌跡模糊得讓人看不清自己的倒影。



    他本以為自己一覺醒來舷窗外就該是陽光大好,山河壯麗的三峽絕景,但似乎是錯覺窗外的狂風暴雨非但沒有因為地域的跨越而消逝,反倒是越發洶湧暴烈起來了?整個斯萊普尼爾在翻滾的黑色雲卷中顫動不以,這種晃動復讀放在電影中呼吸面罩是時候忽然掉到他面前他都不會意外。



    “我們這是還沒出芝加哥境內?”路明非扭頭看了看,卻沒找到可以作為參照物的鐘表,他的手機放在了褲兜裡,林年這麼壓著他他委實不太好掏摸手機。



    “不,我們已經到了。”在座位前面幾排的地方響起了楚子航平靜的聲音。



    “真虧你能在這種天氣睡著啊,師弟。”諾諾的聲音也在前面響起了,但卻看不見她的人。



    路明非側了側頭看向飛機的過道,發現機艙內幾乎所有人都貼在了一側的舷窗跟前屏息看向外面的場景,每個人的表情都沉默肅穆得像是燃燒烽火臺前的將士。



    “我昨晚睡得遲,不過這麼巧,三峽也下暴雨啊...”路明非縮回腦袋努力湊向舷窗那邊,林年微微側頭給他挪了一個位置,他湊近後向窗外的大地上掃了一眼...然後人傻了。



    —



    路明非以前是來過三峽旅遊的,還記得那時初中一個暑假的時候,叔叔的單位有一個公差旅遊的名額髮了下來,叔叔用兩條中華的代價換來了這個機會,帶上了全家計劃趁這個機會遊覽整個三峽以及大壩旅遊景區,而最初的一站就是奉節縣境內的瞿塘峽。



    他清晰記得當時他們是自駕游上來的,叔叔開著那輛小排量的寶馬帶著全家呼哧呼哧從濱海城市開了千公里到了重慶一帶,找著路牌到了瞿塘峽旅遊景區。由於沒有跟團,叔叔就雞賊地帶著他們找準了旅遊團後面吊著,白嫖人家導遊小姐姐的講解。



    這裡跑去跟題刻滿壁的粉壁牆合影,那裡去看劉備白帝城託孤諸葛亮的地點,見著壯麗絕境忍不住想要吟詩兩首卻憋不住個詞兒來,只能找自己的乖兒子路鳴澤求助。初中的路鳴澤肚子裡也沒什麼貨,只能臨時在網上偷了一手郭沫若先生的“若言風景異,三峽此為魁”,給叔叔在導遊團面前念出來,好一陣威風和文氣獲得了一串的鼓掌聲,但風頭出過也被導遊小姐姐發現他們白嫖跟團給白眼了好一陣子。



    但總得來說路明非對於那次旅遊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和叔叔一家廢了老大的勁兒爬三峽兩岸的一座高山,據當地人說那是10元人民幣背面的拍攝地點,是來夔門不得不踩點打卡的旅遊勝地,叔叔中了邪似的指定就要走上那麼一糟,但才走一半山路一家人腿都差點爬斷了還沒望著山頂的影兒。



    沿途嬸嬸都在抱怨不該省那百來塊的遊船錢,這麼大的太陽要是我們家鳴澤中暑了該怎麼辦啊...全然忽略了後面前後揹著兩個大包cos雙面龜的路明非,繞山路的過程中他還摔了一下把手肘的軟組織給挫傷了,想哭但又不敢哭,悶著腦袋進行一個山的爬。



    但一直直到他們真正地爬到了山頂,夏秋相接的山風從路明非的t恤領口灌入,他放下揹包茫然地抬頭,雙眸中映入那燒成一片的綠紅時,身上的沉重一下就輕了許多。



    山似拔地來,峰若刺天去。



    高聳的峭壁山峰上香山紅葉,滿目的碧水連天,白色的雲霧罩在山巔綠與山黃一筆一劃寫書天塹與陡峭的詞意。長船從毛綠翡翠般的江水中緩緩淌過,在玉面上留下碧波的石紋,雙山相夾盛世絕境自成了“峽”,三峽長江第一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