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弦 作品

第四百九十一章:拜堂

俗語講人靠衣服馬靠鞍,這話從來即有一定的道理。

雖然箕鴀為人不咋地,可裝扮妥當後也是有模有樣,頗俱風流。

一行人簇擁著上前,菰晚風隨即被請上了主座。拜堂拜堂,高堂不上怎麼拜。因而,老大人是必須的。

只是和絃歌月一座,就顯得格外突兀。但他會座上去,不是因為保了大媒的緣故,自古也沒有拜媒人之說。

實在是在場的,明面上他身份最高。

以四殿下的身份來主持,足可堪配。

所以,算起來菰晚風父女並不吃虧。相對的,百姓眼中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天恩。

求都求不來,哪裡會怪。

他笑的隨性又敷衍,冷情不乏邪肆,一邊看著新人點頭,一邊同菰晚風道:「菰家主,本宮今兒就厚顏討一杯茶喝了。」

菰晚風亦笑得滿面春風,雍容有禮,不停的點頭回應眾人的祝福,道:「應該的,這是小女乃至菰家莫大的榮幸。」

忽的,人群裡有人高喊。

「良辰吉時已到,咱們還是請新人快快拜堂吧。」

「對對對,拜堂拜堂。」

然不管眾人怎麼催,菰晚風都是笑著不鬆口。

浥輕塵打趣道:「想是家主擔心貴客迷路,所以要再等上一等。我看不如這樣,左右還有點時間,我就替家主走一遭如何?

誰讓咱們菰府太大,富麗堂皇不說,還慣美的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

言下之意,來者不善,怕是這會兒到了不該到地方。

菰晚風仍舊談笑生風,氣息四平八穩,不見絲毫影響。

環顧眾人,斜覷著浥輕塵,朗朗笑道:「都說浥樓主是女中豪傑,往日菰某隻信三分,如今一會以至十分。就這一張伶牙俐齒,賽過在場多少男兒。

你們且說說,菰某說的對不對?」

又道:「菰某這兩三畝薄地,也要挖苦。」

浥輕塵掩袖,轉眸淺笑不止。

道:「怎麼是挖苦呢?輕塵所言句句肺腑,不信問問大家。再者吉時不可耽誤,誤了小姐終生幸福,那可就罪過大了。

諸位講,是不是?」

「對啊對啊,天大的事不能誤了吉時。新人等了一天,吃沒吃一口,喝沒喝一口,你們不急,我看人家小兩口急。

不信,你們看看。

我們新郎餓的手都抖了,新娘子也要跺腳不依。

勸你們還是別作孽,快快完納禮數,好讓人家洞房。

沒聽說春宵一刻值千金麼?」

「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

快快拜堂,想來貴客也不會見怪。」

「正是正是……」

菰勒勒蓋著紅蓋頭,看不見外面的情形,低頭所見全是一雙雙腳。這裡面有男有女,悄悄打量了箕鴀一眼,暗暗啐道:呸,便宜這人模狗樣的東西。

箕鴀無所覺,兩手不停眾人作揖還禮。他手抖是真的,但絕對不是什麼見鬼的餓了。

純粹就是太激動,一想到名滿王城的第一美人是自己的,就覺得好像做了場夢。

讓他很想掐自己一把,看看疼不疼。

而同為少真府的蘇十方等人也受到了不少恭維,一面應付著一面時不時探向外面。

既想在三味吳患子等人面前揚眉吐氣,又怕幾人出現壞了他們好事。

正在左顧右盼時,虛空中忽的氣息有異。

眾人霎時提元按掌,紛紛蓄勢待發。

就連菰晚風亦示意丫環先去保護好菰勒勒,自己則起身迎至滴水簷下。

拱手流顧四下,道:「貴客既臨,何不進來共飲一杯?」

話音剛落,驚見一人手持摺扇翩然降臨。

菰晚風疑心,他原以為是自己要等的人,不想竟來了張生面孔。.

然疑心歸疑心,禮數方面不差半。

作禮道:「不知仙友如何稱呼,來此所謂何事?」

神沇把玩著指尖的摺扇,嘴角忽的勾起一抹嘲諷,道:「稱呼不必,你只需知曉吾乃赴約而至即可。」

「恕菰某冒昧,不明白閣下所指是?」

「自己看。」

啪,他甩出一張請帖。

菰晚風不敢大意,抬手接住一旁細看,還真是自己發的。

眼角餘光瞥了眼,可他實在想不起請帖名單裡有這樣一號人。

神沇抬眸,道:「既然懷疑,何不打開看看?」

一句話,說的菰晚風那點心思無法隱藏。見眾人目光殷殷,饒是心底疑惑再多,也只能先打開觀看。

不料這一看,面色登時大變。

倉促合上請帖,道:「閣下是……」

神沇執扇輕搖,道:「噓,不可說。」

說罷,搖身無蹤。

他這一走,眾人頓覺壓力陡減。

紛紛圍上前道:「菰家主,這人是誰啊?」

菰晚風收了請帖,轉身同眾人作禮道:「方才驚了諸位,老夫深感抱歉,還請恕罪。」

眾人豈敢受他的禮,連稱不敢當。

唯有百里流年、浥輕塵、絃歌月,陳留等人默然上心,各自在心裡有了計算。

這小小插曲一過,眾人復簇擁著新人拜了堂。絃歌月年紀不大,卻也討了杯茶喝。

隨後新人被送進新房,箕鴀是新郎官。被一幫人拉出敬酒,一圈下來已經有七八分醉。

有人見狀,勸著不要再喝,不然新娘子該心疼了。

但是今天的他豪興大發,誰能想到他箕鴀也能有今日。誰能想到,他可以娶到堂堂的菰家大小姐。

這是何等風光,何等榮耀。

哪裡能不喝,喝,必須得喝。不但要喝,還要喝的暢快,喝的盡興。

頓時歪七步扭八步的拎著酒壺到處找人拼酒,眾人因他是新郎官樂得陪他痛飲。

其實他也不是真醉,他的酒量一向不差。做了家主之後,好酒更是沒少經驗,這點酒哪裡能醉得他人事不知。

七八分與他而言,那是微醺,剛剛好。

可是有些事,醒著不好做。唯有醉了,才好施為。

倒不是酒壯慫人膽,而是他要借酒勁兒找找三味來了沒有。以三味的個性,為了給少真無一報仇,為了少真無一的顏面,此行不可能不來。

然而酒過半巡,還是沒有看到身影。

他懷疑對方來了,只是藏了起來。

雖然菰家高手不少,可能跟在少真無一身邊的人又豈是無能之輩。

所以,他相信三味如果要潛進來,菰家還攔不住。

至於為什麼是潛而不是光明正大,那他就不是對方肚裡的酒蟲,無法猜測。

但他可以用腦袋擔保,對方一定回來。

當然他那麼在意,除了炫耀之外,更怕對方忽然出來壞自己計劃。

這才是,他上心的根本原因。

憑著酒勁,連菰晚風那邊他都找了兩圈,卻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蘇十方等人由赤淞朱翁及其他仙者作陪,按理他們應該和菰晚風一桌,然那一桌坐的都是百里流年絃歌月之流,非是他們可以比肩。

蘇十方看他這樣

子有些著急,少真府發酒瘋就罷了,關起門來外人不知。可要是今天發酒瘋,他們的老臉也就不用要了。

丟人都不知道丟去了哪裡,頓時想上前勸阻。

剛想動,就讓赤淞按下:「蘇兄這是哪裡去?莫不是要借尿遁,走為上策?怕輸給我等不成?」

蘇十方悻悻坐下,道:「誤會誤會,我是怕家主酒醉誤事,委屈了小姐。」

另一個黃衣仙者,捏著花生挫皮打趣道:「不委屈,蘇仙友清心寡慾修行不知道,這酒啊是個好東西,最是能增加夫妻樂趣。」

朱翁聞言,險些笑噴。

忙扯了袖子擦拭嘴角,舉杯道:「朱某有傷在身不能飲酒,僅以清水聊表心意。」

後對赤淞道:「這裡交你,我去別處看看。」

旋即,起身離開。

赤淞頷首,招呼眾人道:「來來來別管他,諸位都吃菜吃菜,別光喝酒,咱們今夜要不醉不歸。」

黃衣仙者立馬捧了酒杯,道:「好,來,先走一個。」

蘇十方見走是走不了,一時間也酒性大發。反正要有事,大家都是籠中鳥,誰也跑不掉。

如此,何不既來之則安之?

道:「可以,先說好待會兒誰要認慫,誰他孃的就不是男人。」

黃衣仙者擼起子袖子,道:「怕你不成?」

「……」

赤淞對此只十分熱情勸酒勸菜,看著他沒少喝,然則他那一杯始終未動。但看舉動,誰也看不出他中間有貓膩。

那黃衣仙者喝的十足,也因為有他原本拘束的幾位少真府族老,此刻也都放開的顧慮,三杯五杯下肚,個個面頰酡紅。

沒多久,一個兩個就全趴了下去。

確定這些人都已經昏睡過去了,赤淞這才起身找菰晚風覆命,又命人丫環過來伺候好。

行至其側,一番耳語。

絃歌月見狀忽然扔了酒杯,碎裂的聲音登時打破氛圍。

菰晚風不語,赤淞怒而不敢斥責,只道:「四殿下這是何故?」

「沒事,本宮喝膩了。」說著,起身一腳踩在凳子上,搓著指甲蓋道:「剛剛浥樓主說菰家主府邸甚美,本宮意欲夜遊。

不知道在座的,哪位有興趣一起?」

浥輕塵噗嗤一笑,睇向陳留:「孤男寡女,於禮不合。

陳大人,我們走吧。」

陳留遂離座,作禮道:「告辭。」

百里流年飲了杯中酒,啪的放下:「看來,流年也是時候離開了。」

復對簾恨道:「我們走。」

又對浥輕塵、陳留道:「二位,結伴如何?」

浥輕塵道:「請。」

霎時間,竟去的所剩無幾。

絃歌月踢開凳子,負手昂然道。

「看來,得辛苦家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