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竹馬與秦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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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忌憚妖鳥，大胤仙帝對“東鳧神君”這尊前朝餘孽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他庇護一方山水，得一方香火。

    呂文昭對這個他一腳從潭水裡踹出來的邋遢侏儒毫無敬畏心，只記得人家打躬作揖的卑微，送了禮物又偷拿回去的小氣，對村民立廟叩拜野神的行為嗤之以鼻，話裡話外都是譏諷。

    杜小草不滿，替東鳧神君分辨:“他被廢黜千年，泥塑也被打碎，換成一般山神河神早就湮滅了，能苟延殘喘到今日，短短三個月就恢復元氣，必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她繪聲繪色描述那日天降錢雨的盛況，一夜鼎成的狡黠，平地漲水的神通，末了讚一句:“他手裡還有冬至錢這種寶貝……”

    呂文昭呵呵:“就兩枚而已，忒寒酸，去年五嶽神君給仙帝過五十壽辰，在白帝城撒了五天的福壽錢，能把你們村子埋起來！”

    “福壽錢……能一枚換十個大元寶麼？”

    杜小草眨著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問得純摯，氣得呂文昭拂袖而去，這天沒法聊了。

    隔天就是臘八，焦溪村很隆重的一個節日，家家戶戶都備了糯米、薏仁、花生、番薯、桂圓和紅棗，大鍋熬煮臘八粥，熬好了端給鄰居，自己喝鄰居送來的。

    這是展示善意和鄉情的節日，家家戶戶歡聲笑語，那些滯留村中的貴人，都有受過他們恩惠的村民端了臘八粥送過去。

    杜小草這邊，除了村正娘子端來的臘八粥，崔小屠也來了，滿臉憨相的端了一大碗粥給她，催促她趕緊喝下:

    “以前金氏罵罵咧咧，我送了粥你也喝不著，今年她管不著了，你趕緊喝吧，我全都用的好食材，還添了從鹽山順回來的金晶鹽，一斤就要十兩銀子。”

    杜小草聽著他獻寶，笑得嫣然，端起粥慢慢地喝。

    按照焦溪風俗，鄰居送來的粥不管味道如何，都要當面喝幾口大聲誇讚，她早起還沒吃飯，正好喝崔小屠送來的鹹肉粥。

    擱在從前，她進裴府當丫鬟以前，能在臘八當天喝到這麼一份添加了金晶鹽、雉雞絲和各色山珍野菜的米粥，簡直是做夢都不敢想的美食，便是現在，杜小草也幸福感爆棚，她長這麼大，頭一回有人專程給她送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