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沉霄 作品

番外十六

    楚初一愣, 腦海中就飄過一些往事……

    燭光晚餐和她隨手從酒櫃裡拿出的酒,她目光有些不敢置信地落到了酒瓶上。

    衛容雋正一臉興奮地、急衝衝地打開酒塞,給大家倒酒。

    倒完之後還拿起自己的杯子, 聞了聞露出飄飄然的神情, 好像在喝著什麼瓊漿玉露。

    “啊, 好酒。”喝完還要悠悠地感嘆一句。

    楚初把目光放回自己的杯子上,心裡也不禁打鼓, 這酒真有那麼貴嗎?

    她試探性地, 端起被子也輕抿了一口,不知是心裡作用還是什麼,她覺得這酒好像真的更好喝了。

    只是……幾十萬……

    楚初心裡開始後悔,無比後悔。

    當時她記得她開的那瓶酒似乎還剩了一點沒喝完,這樣平均算一下, 一小口酒就得上千。

    早知道, 她當時要拿一瓶酒走也值不少錢了。

    想起當初的那瓶酒, 楚初忍不住低聲問洛尋瀾:“你當初怎麼不跟我說這酒這麼貴的?”

    洛尋瀾:“你都拿出來了。”

    而且那時,她又表現得那麼難過, 他要說點什麼也不好開口了。

    楚初頓覺為錢心痛,為了撫慰,她又給自己倒了一大杯酒, 爽快喝下,感覺錢全進了自己肚子, 這樣才好像賺回了一點。

    大概是這瓶價值高昂的葡萄酒作用, 衛容雋喝了之後話更多了。

    “這有了女朋友的男人果然不一樣,陳卓你還記得嗎?原來我們求了多少次尋瀾哥,讓他開瓶酒給我們嚐嚐,結果他跟沒聽到一樣。”

    “這一談戀愛, 性格都大變了。”

    衛容雋又舉起杯,衝洛尋瀾和楚初說:“尋瀾哥,祝你和嫂子感情天長地久,百年好合。”

    洛尋瀾接受了衛容雋的祝福,酒杯輕碰間發出清脆的聲響。

    “謝謝。”

    “尋瀾哥你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啊,等你結婚的時候,我和陳卓再過來,嘿嘿嘿……”所有目的盡在滿含深意的笑中。

    只是聽到結婚這個詞,楚初有一瞬間的呆愣。

    洛尋瀾已經面不改色地回答:“很快了。”然後他側過頭看了一眼楚初,眼中似有淺淺的笑意,重複道,“很快了。”

    楚初一雙水潤的杏眼中還有點懵,洛尋瀾這樣是什麼意思?

    結婚的事情,他從來沒有和她談過,但在此時卻表現得彷彿已經把一切準備好。

    她不由得想起,洛尋瀾跟她求婚時也是這樣。

    先前毫無預兆,真到了那一天,一切都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像是太快了。

    這個元旦節,臨江別墅裡非同一般的熱鬧,不過陳卓有自己的小家,衛容雋也有家人,時間剛過九點,他們三人便辭行了。

    飯後的桌上狼藉一片,王姐正在收拾。

    洛尋瀾說:“我們先去洗個澡。”

    吃了飯喝了酒,身上也難免沾染了一些味道,他雖然潔癖已經好了一些,但那僅是針對楚初一個人的。

    楚初抓住他手腕,直直地看著他,把已經湧上喉嚨口的話給嚥了下去換上其他:“好呀。”

    她其實想問洛尋瀾,他那句很快了是什麼意思。

    可她記起了女孩子的矜持,決定按兵不動。

    楚初更想對洛尋瀾說,不要再用求婚那樣的把戲了,那首歌真的很俗,夾在甜點裡的戒指也很不容易被人發現,悅食太大,包場之後只有他們兩個人的餐廳顯得真的有點孤清。

    如果可以,她更想自己動手設計。

    可是,楚初此刻決定,讓自己擁有一下短暫的矜持,就當作把他剛才說的話忘了。

    我們一起洗澡,這句話可以理解成好多種意思,最喜聞樂見的,我們一起洗澡時還可以順便做點什麼。

    浴室裡的水聲響起,久久之後才停歇,楚初是被人抱出來的,自然垂落的手臂弧度美好,浴室裡溫度有些高,皮膚還透著淡淡的粉,泛著好看的光澤。

    她聲音有些啞了,有著濃濃的睡意:“我想睡覺了。”

    “睡吧。”一道男性低沉的聲音回道。把她放在床上,還把被子都掖好,稱得上十分仔細。

    元旦節之後,從公立上來說便是新的一年了,只是國人更多的是慶祝春節,對元旦沒有那麼大肆宣揚,好像和平時也沒有太大的不同。

    楚初跟洛尋瀾說了和蘇易靈見面的事情,洛尋瀾說最近都行。

    她以為是洛尋瀾最近不忙,後來才知道,他是為了這次見面把工作往後推了。

    元旦之後離年關便不遠了,各個公司單位在這段時間都很忙。

    蘇易靈的工作這段時間也不輕鬆,但想到這是這是第一次和楚初的男朋友洛尋瀾正式見面,努力把週六給留了出來。

    原來蘇易靈還有點擔心洛尋瀾會對楚初不好,畢竟由於家庭的關係,她對洛尋瀾有所耳聞,但實際的接觸卻寥寥無幾,還都和楚初有關。

    能在商場上做這麼大的,都不是簡單人,就連她爸,心眼也可多了。

    為此,蘇易靈還提前做了功課,第一次和好朋友的男朋友見面,如何看清對方是否是渣男。

    網上展示的方法多種多樣,其中人人都提的一點就是,牽扯到閨密男朋友,說什麼都得小心一點,感情這東西說堅韌有些時候又挺脆弱。

    不過蘇易靈沒有這方面的困擾,和楚初相識多年,她們之間的感情十分牢固。

    秉承著考驗人的心態而來,但在中途中卻無形地、莫名地吃了好幾次狗糧。

    不是說洛尋瀾最是不近人情?眼前這個記得人喜歡食物的人是誰?

    楚初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怎麼樣,她有種微妙的感覺,此時的洛尋瀾言語動作時間似乎有著微不可察的炫耀?

    他炫耀什麼?

    考慮到蘇易靈的感受,楚初微微地冷落了洛尋瀾一點,問蘇易靈最近怎麼都不常和她聊天了。

    一提起這個,蘇易靈就有吐不完的苦水:“最近工作忙啊,我這幾天都加班加班了晚上八點,回家洗了澡就想睡覺了,每天睡九個小時都覺得睡不醒。”

    楚初原來也工作過,十分能夠體會社畜的辛苦。握緊了蘇易靈的手,安慰:“今天隨便吃,犒勞一下。”

    蘇易靈十分感動地點了個平時捨不得點的套餐,兩眼汪汪:“姐妹你真好。”

    洛尋瀾輕咳了一聲,狀似不經意地說:“這家的飯前甜品味道還不錯,你嚐嚐。”

    楚初的目光果然被吸引:“好漂亮!”

    做成了小狗形狀的甜品,看上去憨態可掬。

    不過,楚初想到蘇易靈也很喜歡吃甜品,她們的口味相同,不只是蘇易靈的還沒上,她把甜品推到蘇易靈面前:“你先嚐嘗。”

    蘇易靈也客氣,最後兩人拿著勺子,你一勺我一勺,吃得不亦樂乎。

    坐在旁邊的洛尋瀾,眉心輕蹙,薄唇微抿,一張臉上了無笑意,冷冰冰的,只可惜正在快樂吃著甜品的兩個人都沒有在意。

    等到菜上來了,楚初和蘇易靈又是一邊聊天一邊吃飯,臉上的笑容就沒停下來過。她們從來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只是餐廳裡面比較幽靜,於是便把聲音壓得低低的,可有些時候也忍不住笑,捂住嘴都還有小小的聲音從指縫中洩露出來。

    洛尋瀾坐在楚初身旁,分明是完全被冷落的樣子。

    按道理來講,這樣的宛如插入別人感情中的尷尬與不適感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但此時他分明感覺到了。

    只是楚初和蘇易靈聊得太開心,她們有太多的往事,光大學那堆事都可以掰過來講好多遍。

    這些事洛尋瀾無從知曉也無從接話,更何況他也不是會做這樣事的人,便靜默地坐著,聽她們說話。

    到了最後,楚初還要問他:“你怎麼都不說話?”

    洛尋瀾:“……”

    蘇易靈沒有楚初那麼不要臉,明明是她們忽略了洛尋瀾,最後還要倒打一耙,於是佯裝責怪楚初道:“你們平時都在一起,我們好不容易見一面,平時沒說的話都積到了現在,你還不樂意跟我說了嗎?”

    蘇易靈這純粹是孃家人的思維了,就好像丈母孃見到被欺負的女婿,會裝模作樣地罵罵女兒,實則維護女兒的夫妻關係。

    蘇易靈自覺這孃家人她應該當得合格。

    楚初立馬說:“沒有呀,我還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我們大學的學習委員現在在做什麼呢?”

    蘇易靈:“這我當然知道了,我跟你說就沒我不知道的事情。”

    眼看著兩人又聊得起勁,完全把他忽略,剛才楚初完全像是隨口一問,其實沒半點意義。

    洛尋瀾抿了抿唇,默默喝著水,一言不發。

    “楚初。”熟悉的女聲叫著她的名字。

    楚初臉上還有著燦爛的笑,聞言抬起頭,便看見了王馨。

    王馨是一個人來的,手中還提著個精緻的手提包,看起來也是在這裡吃飯,只是恰巧遇到。

    楚初已經好久沒有見到王馨了,此時看見,臉上的笑容更燦爛的幾分,用著十分驚喜的口吻開口:“王馨,好巧居然在這碰見你了,我們都好久沒見了吧,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呀。”

    聽見楚初這激動的口吻和真摯的笑容,王馨露出個清淺的笑容,看了洛尋瀾一眼,見對方毫無反應,便坐在了蘇易靈身旁。

    “你們怎麼三個人一起吃飯?”

    蘇易靈早就對王馨有好感,兩人平時也在微信上有聊天,此時十分迅速地回答:“這不是楚初請我吃飯嘛,她談戀愛了,也該正式讓我這個朋友見見男朋友啦。”

    蘇易靈臉上露出一種孃家人特有的欣慰:“我和楚初可是相交多年的朋友了。”

    王馨聞言,卻是看向楚初,淡淡道:“哦,原來是請朋友來吃飯的啊。”

    蘇易靈目光十分慈祥:“是啊。”

    王馨說:“怎麼不請我呢,我不算你的朋友嗎?”

    楚初:!!!

    “你原來不是說,我是你的好朋友嗎?”

    “我……”楚初有點頭皮發麻,她竟然有一種情債難償之感。

    不是沒想過王馨,只是她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更好定義和王馨之間的關係。

    她和王馨已經有段時間沒聯繫了,楚初其實很不知道該如何去維繫人和人之間的親密關係,不然也不會活了二十多年,只有蘇易靈一個朋友。

    她其實挺喜歡王馨的,那種喜歡就是純粹的朋友之間的喜歡。

    楚初原來能隨口說出太多好聽的情話,但真心話卻很難言說。

    久不聯繫的人,再說一些親暱的話,對她來說很不容易說出口。

    只是楚初沒想到,會在這遇見王馨,而且王馨還表現得很介意。

    像是有什麼東西飄然而落,帶來甜味的愉悅,但此時這愉悅很快被焦慮蓋住。

    王馨一雙眼盯著她,問:“那怎麼不請我一起吃飯?”

    一樣口齒十分伶俐的楚初啞聲了:“我……我……”

    她求救似的,把目光投向洛尋瀾。

    洛尋瀾仿若不覺,仍然坐在她身旁,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桌底下,楚初輕踢了洛尋瀾的小腿幾下。

    洛尋瀾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她一副,只有你能救我了,把他當成所有的樣子。

    洛尋瀾對王馨說:“楚楚說你最近挺忙,想改天單獨請你吃飯。”

    王馨看向楚初:“是嗎?”

    楚初趕緊點頭,有了洛尋瀾這解圍,她平時的機靈勁也回來了:“我看你朋友圈才發了加班的事情,我不想拿我的事情打擾你,畢竟朋友之間都是相互體諒的啦,你會不會介意呀?”

    說完,還拿一雙小鹿般純良的樣子看著她,好似生怕她不開心。

    王馨說:“我才不介意,只是最近比較忙而已,時間擠擠還有的,下次你可以直接叫我。”

    楚初嗯嗯了兩聲,連忙問她:“你是不是喜歡吃甜皮鴨,我幫你叫一份吧。”

    王馨十分受用地點點頭:“謝謝。”

    眼看著氣氛朝著無比和諧的方向奔湧而去,洛尋瀾心中產生一種十分微妙的情緒。

    楚初正溫柔小意地和王馨說著話,而王馨已經完全不計較楚初今天沒叫她來吃飯這件事了。

    哦,洛尋瀾彷彿看見自己的以前,原來他當初就是被楚初這樣糊弄的。

    “你和洛尋瀾見過雙方家長了嗎?”王馨忽然問。

    楚初點了點頭,無比乖巧:“見過啦。”

    “兩個人在一起是兩個家庭的事情。”王馨說,“據說,男方父母是如何相處的,很大可能是你們未來的生活寫照。”

    楚初一怔。

    王馨又說:“所以這件事,要慎重。”

    洛尋瀾:……

    他怎麼覺得王馨在針對他?

    洛家的事情,真正知曉內情的人很少,大部分人只看到了外在,洛尋瀾對父母是如何狠心,對自己的親戚也是不留半分情面,而洛家裡的關係也並不清淨,只是洛尋瀾掌握了大權,可以無視這些瑣事,只是楚初不一樣。

    王馨有所瞭解,於是此時的質問比蘇易靈的小打小鬧可犀利太多。

    矛頭不是對準自己的,楚初宛如鵪鶉般,不說話,一雙眼睛眨呀眨,看洛尋瀾兩眼。

    洛尋瀾見楚初母親時也未有過的緊張感,在此時浮上。

    ……

    這頓飯好歹還是吃完了,回去的時候,洛尋瀾眉心微蹙,想起剛才王馨的話,仍然殘留一點陰影。

    “我們不會像我父母一樣。”洛尋瀾說。

    楚初嗯嗯兩聲。

    洛尋瀾又說:“你和王馨關係挺好的啊。”

    其實在很久以前洛尋瀾就覺得不對了,那時候他和楚初剛分手,王馨彷彿還對他表達過隱約的不滿。只是現在,不隱約了。

    他心裡有點不舒坦。

    楚初手託著自己的下巴:“是呀,她也是我的朋友呢。”

    “怎麼,你吃醋了?”她笑著看向洛尋瀾,總覺得他語氣裡有點酸溜溜的。

    洛尋瀾別開臉:“沒有。”

    她歪過頭看他,忽然笑得不可抑制:“洛尋瀾你幼不幼稚啊,原來怎麼沒看出你還有當醋缸的潛力啊。”

    洛尋瀾唇抿成一條線:“我沒有。”

    她低頭翻自己的包,洛尋瀾輕掃過一眼,沒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緒。

    然後面前便杵上一面小鏡子,楚初的聲音輕快如一隻歡暢的小鳥:“你看看你的樣子,好不好笑?”

    洛尋瀾瞟了一眼,鏡中的人眼眸漆黑,面色晦暗不明。

    他別開臉:“不好笑。”

    楚初笑聲更大了,挽住他手臂:“你醋什麼呢,你和她們不一樣,她們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男朋友。”

    洛尋瀾沒說話。

    喜歡她的人那麼多,就算原來不喜歡她的人,和接觸後都會喜歡她,沒有人比他更知道楚初的魅力。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比較忙,加上要完結啦,所以更新不及時~抱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