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顧令瞪大了雙眸,看著泛黃紙張,上面躺著歪歪扭扭字體。

    這是男主……

    等等,這個筆記本竟然是紀漸日記!

    被關在這裡不是紀成簡,而是紀漸?

    本文男主!!!

    顧令意識到了這一點,思路戛然而止。

    怎麼回事?

    紀先生到底是為什麼害怕這裡?

    顧令連忙翻看了幾頁。

    日記上並沒有準確寫出具體日期。

    從內容而言,只能看出當日天氣和一切始作俑者。

    紀夫人發病時候,會把自己親生兒子關在地下室。

    然後用愛名義為自己開脫。

    ——因為害怕傷害你,所以將你關起來。

    ——你出現會讓紀成簡生氣,關你是為了這個家好。

    要懂事,要聽話。

    顧令翻閱,隨著紙張翻動,日記中所書寫時間從下雨到天晴,從綠草茵茵轉變為大雪紛飛,時間流轉,字跡和內容不停變化。

    不變是始終坐在黑暗中,靜靜記錄一切原著者。

    顧令抬頭,看向這幽暗地下室,通風管道吹來風,讓他頭昏腦漲。

    十幾年前,男主被關在這裡,孤零零地坐在這裡,依著小洞□□進光等待著囚禁釋放。

    紀夫人過世早,紀漸還小,卻已經在這裡被關了很久。

    紀夫人把他培養成了一個瘋子,沒有告訴男主什麼叫做真正愛,她只讓人學會了偏執固執。

    家庭教育喪失……

    顧令手指忽然在某一頁停下來。

    上頭尚且稚嫩字體寫著陳舊往事。

    “今天是爺爺生日,媽媽很開心,爸爸也要回來,她說爸爸看到我會生氣……”

    顧令抿緊了唇,所以紀夫人又把孩子關起來?

    紀漸爺爺,那就是紀老爺子壽誕。

    在孩子爺爺壽誕當天,把孫子關起來,不許人看,紀夫人確定精神失常了……

    這本日記上用一種平靜口吻敘述著別人不敢相信,令人生怖過去。

    顧令合起了筆記本。

    這是紀漸東西……但他留在了這裡,也許是不重要,也許是不願意接受過去自己。

    顧令左右看了看。

    筆記本既然是紀漸,那……紀先生特地下地下室,拿是什麼東西?

    顧令左右尋找,都是一些不在意小物件。

    緩緩抬手,顧令看著手上筆記本,心中疑惑,道紀先生要找是這……筆記本?

    無數疑惑弄得顧令暈頭暈腦。

    這日記上筆跡明顯是小孩子書寫,如今拿來辨認是誰所書,根本認不出來。

    顧令最後拿著筆記本,沾染了一身灰塵,狼狽地跑出地下室。

    “阿切——”

    “阿切——”

    顧令一路噴嚏,跑回臥室,將筆記本放在床頭櫃上,去洗手間洗臉幾次。

    回到別墅一樓客廳中,還是連聲打了兩個噴嚏。

    紀管家渾濁眸子帶笑,語氣溫和地說:“顧先生,你生病了嗎?要不要喝點薑湯?”

    顧令搖頭,那倒不用。

    不過紀管家已經開始熬薑湯了。

    顧令湊過去,知道他在給紀先生熬煮。

    那個人腿應該很難受……

    顧令站在一邊,斟酌語言,過了片刻才將內心疑惑托出:“紀叔,你知道……紀漸他是個怎樣人?”

    紀管家楞下,反問:“紀漸少爺?”

    老人家楞了一下才回神。

    對了。這個人把少爺當老爺,偏偏少爺還要莊園之中所有人都瞞著他。

    紀管家不敢多說。

    他神情明顯。

    顧令抿了抿唇,看紀管家面露難色,不止是他,這座莊園其他人,也沒有一個人提及紀漸。

    按理說紀漸小時候在這裡長大,紀管家和其他幫傭,最清楚不過了。

    他們在忌憚什麼?

    顧令沉思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紀管家問話。

    顧令猛地看向紀叔。

    對方表情專注,一字一句地問:“顧先生,你覺得紀先生是個怎樣人?”

    他問“紀成簡”,顧令所知道紀成簡。

    顧令啟唇,話卻滾到喉嚨中,不知怎麼說。

    他所瞭解到紀成簡,是一個自我又自大,嘴還招人嫌棄男人,但性情卻算不上壞。

    會生氣惱火,會板著一張臉。

    但卻沒有蕭瀟所說,家暴與目中無人。

    但今天,紀漸日記卻一點點推翻他心中對紀成簡影響。

    年輕時候紀先生,是實打實人渣。

    顧令嘴角扯了個難看笑容,忽然眼角餘光瞥見了正下樓紀漸。

    他喉嚨裡話硬生生轉折,提高了聲音,卻語氣平淡,淡淡地說完:“紀董事長事業有成,一表人才,學富五車,是我從小到大崇拜偶像……”

    紀管家扶額。

    顧令是認錯人,少爺才順杆上,現在看來,這何止是認錯人,這就是隨口胡說八道。

    老爺年輕時,是出了名花花公子,打心底說,事業有成一表人才學富五車,這十二個字一點邊都不沾。

    大抵是人生一帆風順,囂張跋扈慣了。

    也正因為如此,紀漸童年過得悲苦。

    紀管家頷首,瞥了一眼紀漸。

    男人表情如常,沒有異樣,似乎習以為常了。紀管家心中嘆了一口氣。

    少爺從小學什麼,做什麼都快,騙人也遠比尋常人要認真……

    顧令抬眸,看向紀漸,四目相對。

    對方額頭上依舊有淡淡冷汗,唇色有點發白,此刻緊抿著。

    顧令想,大概腿不舒服。

    顧令張嘴想問,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

    入夜。

    顧令坐在床邊,有點心神不寧,他翻身起來從抽屜裡拿出那本筆記。

    再度翻閱裡面內容。

    從頭到尾將筆記本中內容看了一遍之後,思路清晰了一點。

    紀夫人手段確高超。

    她不斷地給紀漸灌輸,母子倆很可憐想法。

    讓當時年紀尚幼男主認定,如果沒有了母親,在這個世界上便再也沒人會愛他。

    愛?

    在旁觀者看來,紀夫人愛充滿了自私自利,是披著母愛皮囊假象,反而利益燻心。

    紀漸就算沒了他,也是紀小姐小少爺,沒人敢給他臉色看。

    顧令手指劃過紙面,停留在那些稚嫩文字上。

    “再過不久,媽媽說是我生日,父親會回來,她很高興……”

    “他們吵架了,把我玩具熊給扔了,我生日禮物沒了……”

    一個偏執怪誕母親,一個不負責任父親。